她將臉面對窗外,曾經的親密消弭,即使上車來,也不過用沉默為彼此劃開一鴻溝。
轟隆隆,驟大的雷鳴又起,狹窄悶的空間里除了外面愈發密集重重砸的雨聲,只有凌亂的呼。
她躊躇,暗自狠掐自己的手臂,才抖著手去開車門。
“上來,我們談一談。求你了?!?/p>
他向來知如何捕捉她,總讓她的心折了一。
容意的手滯在半空,望著她的神愈發幽深不明。
他說,不要分開。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陳素斂眸垂首,只占座位很小一分,脊背直,也在那一瞬微不可察地躲過。
“從見到你那一刻,除了這個名字,你所面對的都是全、毫無保留、最真實的我。我所有的一切從未瞞過你,可你不去計較。你認為喜就是緣聚則來,緣去則散,也不再記得容意,于是只好我先想辦法走這一步?!?/p>
容意反問:“那要怎樣?你告訴我。”
“你其實,如今這樣大可不必的。”
語氣暗那樣的無奈和輕哄,好像今日也不過那些小打小鬧。
陳素的發早已半濕透,幾縷糾結成一綹綹黏在頰邊前,那半張側臉被垂落的發絲掩蓋,雨珠黏在脆弱的頸脈隨著氣息慢慢落。
掌心的溫漸漸貼上她濕冰冷的臉頰,容意沒有迫她抬起面對自己,只微垂著睫俯首過來,倦倦地抵住她的額。
成年人之間不會有邁不過的檻,彼此粉飾太平,他朝照舊太陽升起,哪里會有漫如滔天的或者恨?
容意習慣地為她拭發。
“我給你個歉好不好?你不喜束,我以后就不你了;你一直擔心你母親的病,我已經托人聯系到國外的專家團隊,北京也有最好的醫療資源?!?/p>
他給了她許多承諾,證明這段中他的用心真摯,像個成熟穩重的人,這世上,再不會有誰比他對她好??梢杂肋h無條件包容,絕沒有任何慢待與褻玩的義。
而陳素呢,寒氣浸白的一張臉,雙手環抱著自己怯生生站在風雨中,滿是防備隨時要逃跑的樣,被那層光亮照耀著,狼狽得好像主動甩人的不是她。
僵持了很久,她不走也不一步,直到電話里輕微響起的一聲嘆息。
一秒,握過她冷冰冰的手腕行將人拽過來,無視陳素的抗拒掙扎,沉聲說:“不要冒?!?/p>
容意的目光卻不曾有一刻離開她,主動開:“陳素,你今天這樣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耐特大度特灑脫?而我只是個可惡的騙?!?/p>
陳素忽然覺得筋疲力盡,像只宿著躲避的雀鳥藏發里不發一言,任由他將凈巾落在發上輕車熟路地拭。
他曼聲續:“也不用擔心不習慣南方生活,葉城是你土生土長的地方,我可以陪你留在這里。”
智神,不復剛才慌亂。
可她低估了他骨與生俱來唯我獨尊的偏執,也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放縱在那些不動聲的心計和溫柔里,任由他避重就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