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不得──狠狠的傷害自己，傷害自己，放棄自己──

發現戚慕商走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那時候何授剛剛睡醒，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像是在鍋里轉過幾圈又被撈來，每一神經都在痛苦的叫囂，每一塊肌肉都變得很痛，痛裂，心莫名的在一個極端暴躁的地步。

摩西能用他開滿鮮花的手杖劈開紅海，我們卻已經絕望到了這個地步。只能在畫布上面才能描繪希望。如果有一天，已經絕望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得已的，不得已的放棄了自己。那麼死後，可以去天堂嗎？

何授不知戚慕商是用什麼樣的心，在重新獲得清醒後回憶昨天的一切，他也不知是不是每一習慣了自己拭的傷，在措不及防的時候暴人前的時候，是不是混雜著破裂時血淋淋的傷痛。戚慕商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何授不知他曾經有多麼的驕傲，這樣一個容貌眾，家境殷實，才華洋溢的人，當他在面前一敗涂地，以為一無所有因而無所畏懼的時候，骨里刻滿的驕傲，又了來，咬了他一。

的黑，光影在他的鼻翼投了大片大片的陰影，原本蒼白沒有血的嘴唇，在這一刻異常的鮮紅，手不再發抖，心不再孤獨，傷不再疼痛。

你懂不懂這種痛？

何授疲憊的笑，然後試著挪動，找到墻，把靠上去，從袋里拿一，把粉末倒在一張錫箔紙上，學著戚慕商的樣，用打火機在紙燃。在刺激的氣味，他小聲的咳嗽著，然後安靜的把，更加的湊那微弱的火光。

你有沒有試過這種痛……

這個世界里，沒有牧師愿意為黑羊放牧。沒有諾亞方舟愿意為俗人停留。可是如果連硫磺和烈火洗劫的蛾摩拿，都有亞伯拉罕愿意站在崗之上為它祈禱，為什麼沒有先知和圣賢愿意為這些凡夫俗再一次祈禱，上帝為什麼不愿意再為我們再一支方舟──

手中拿了一個打火機，在黑暗而空曠的打火機，燃，又熄滅，然後，再次燃。那個女人曾經說：“莫好一次買剛多嘖。”是啊，買那個，他花了好多錢，也許這樣花去，很快就會花完了，你說，他為什麼要買那麼多呢？

34

何授不知，也不想知。如果有生命的時候都可以放棄，誰還會在意沒有生命後的故事。他不再看他的表哥，他發現這一次沒有淚，他退了畫室，爬上了樓梯，合上了鐵門，吱吱又啞啞的響過以後，他把平躺在鐵門上，試著再次去受門里面那個把自己關在黑暗里的──和他一樣遍鱗傷的男人。

這一刻，辱攜忘。何授甚至聽到他在每一個呼的間隔，不自禁的發贊嘆般的吐息。有那麼好嗎？何授想。在那些迷幻劑作用，這一刻的伊甸園里是否開滿了花朵，禁果是否依舊香甜，蛇是否還背雙翼。人類懂得了廉恥，折無花果的樹葉，聰明了，然後，懂得了。再然後，遠離天堂。

何授不知他昨天是

戚慕商留來的便簽條就放在不遠，上面寫著：抱歉，讓你看到了這樣的我。字跡清瘦，幾行字在便簽條上慢慢排開，孤零零的寂寞。旁邊放著一張畫展開幕的場卷，時間離現在還有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