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慣了黃土崗上陽關大的大掌柜,哪里見過這
那個年代“生活作風”問題是很嚴重的污,尤其是在學校里教書的人,稍有個不慎,就要被人貼大字報,被領導開會研究理,丟掉飯碗。
息棧說:“沒什么。……當家的,咱倆人當初成親,你也沒寫個字據,蓋個戳,給我證明。”
教師宿舍樓里烏漆麻黑,樓左右兩側堆滿各家的雜,就只留了中間一能盛放兩只腳丫的窄路。
息棧最怕的其實是丟掉飯碗。和平年代不能再舞刀劍打打殺殺,自己也沒別的什么本事,就指望肚里這幾墨,在人民教師隊伍里混飯吃,養家照料男人。
女老師們都很納悶,息老師為啥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真怪!女老師們也都很欣,息老師都到了這個年紀還是沒有結婚,真好!
“哦,哦……”
這鳳凰活脫脫就是大觀園里的一只賈寶玉啊!
領導瞥了一大掌柜,男人這魁梧材,重眉,上分明還帶著某種山野間的泥土氣息,怎么看都不像是眉清目秀、儒雅飄逸的息老師的兄弟,到像是旁邊兒負責修建新場的那施工隊的工老大!
梳著齊耳短發、神態端莊的女老師們,見到校草息老師,都是隔了老遠就開始整衣襟,抿額發,了嘴唇,等邁步走到人跟前,臉頰上帶著兩朵山楂紅,用最溫柔可人的語氣開:“息老師,早啊!”
大掌柜悄悄問:“啥結婚證明?”
那一聲“早”透著小鹿欣的激動,那一聲“啊”拖著戀戀不舍的顫音兒。
迎面碰上了某后勤領導:“呦,息老師!這位是……”
幫小娃,咋個人人肩上都斜挎著個鞍袋呦!”
領導笑瞇瞇地關照:“息老師,你那房還要不要了?回記得把你與你人的結婚證明開一份給我!不然我把房分給別人了,好幾對兒新婚的老師排隊呢!”
息棧不敢把自己與大掌柜的夫夫關系告訴學校的同事,并不是羞于見人,而是時勢不許,無可奈何。
在“大觀園”里逛了一圈兒,大掌柜也終于見識到了,他的羊羔小媳婦在這所師范大學里受迎的程度。
息老師在校園里溜達一圈兒,邊那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鶯鶯燕燕,裊裊婷婷。
倆人之間的那事兒,本是至深,到渠成,可是放在旁人里,就會被等同于奸濫交那般污穢之事。如果得不好,甚至有可能雙雙被送到隔省那個德令哈農場接受勞動改造,與柴九那廝作伴!
“唔,作數,就是……嗯……”
息棧心里羨慕那幾對兒新婚的老師,可以去民政局領一張蓋了紅圖章的結婚證書,里邊并排寫著兩個人的名字,還可以穿上漂漂亮亮的衣服,去照相館里照一張合影,掛在家中炫耀。
息棧笑意溫,指著男人說:“他是我家兄長。”
息老師是這間學校里最手的單漢。三十好幾的人了,俊秀面龐,緊致材,看起來仍然像二十六七歲的模樣。
大掌柜樂:“寫啥字據蓋啥戳啊?老跟你拜了天地還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