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畢業的時候Sean問我有什么打算,我說回成都正事,他坐在我對面咬著茶,笑得人畜無害、百花黯然。
我主修西班牙語,英語也說得溜,Sean很喜跟我交。后來我們常常相,一起去看偶像的演唱會,一起穿過南鑼鼓巷,一起站在□□廣場對著國旗傻乎乎地敬禮。同學都說我們的日常有意思得很,一個說著標準好聽的英文,一個說著俏的四川話。
我又問他,那你啥去?
我的大腦空白了一陣,隨即臆想著他會對我說怎樣的一句話,比如“好巧啊,我也來成都誒”。最后才沖去,沒給他打招呼的機會,一抱住他,哭得像個傻。
Sean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大概有慌了,過了好久才用英文說了一句“別哭啊,這么多人呢。”
之后我問他到哪兒去,既然來成都應該是收到了公司offer吧。我們坐著計程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Sean特別認真地看著我,問,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為你來的呢?
不知,大概是總算不用再見著你了。他回答。
我真的是第一次那么仔細地看著他。淅淅瀝瀝的雨擋著我的視線,他在一片氤氳中溫和燦爛,好得不真實。背后行匆匆的人群不肯在雨多停留片刻,整個世界只有他站在雨里笑。
2.
我以前的同學們都說Sean像個陽光少年,事實上他確實比我小3個月。要說我倆是怎么成為好朋友的,大概是慢慢相。
其實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比如庸俗一的“你會不會想我”之類。
Sean是英國人。我們在北京念書的時候,他總是想學中文,嚷著要我教他。我是成都人,四川話說慣了,平時不經意間蹦來一句能讓他學好久。除了“你好”“謝謝”這類常用語,Sean會說的第一句中文是川音重的“里妹兒”,我的名字。
我踢了他一腳,一瞬間畢業離愁被他一掃而空。有什么好笑的,我說。
我實在有受不了一個金發碧的俊俏哥張嘴是莫名其妙的四川音。我不理他,只是說,登機還早你嘛急著送我走。
快嘛,你在搞啥。他走在前面,說著一蹩腳的□□,還帶著敦腔。
不曉得哇。他學著我的腔調蹦這么一句音純正的四川話,并且預料到我會再踢他一腳自覺地將退后。
飛機上的兩三個小時,我腦海里只有一句話――小孩兒,再見。
雖然Sean只比我小3個月,但我覺就是跟一個未成年小孩相,那時終于明白為什么好多女孩是大叔控。
要離開的那天我收拾好行李,Sean送我到機場。我記得我當時走得很慢,他走一段就回來等我。
走了啊。臨別時我對他說這么一句,轉后一直沒回。
是一片潔白。我怔怔地看著鏡里穿上他寄來的婚紗的自己,淚再也繃不住。
抵達雙機場時我找了個小飯館吃飯,那天恰巧那兒在雨。我嘴里還著一湯,抬就看見Sean打著一把包的藍透明雨傘,隔著一張玻璃墻沖我笑。
他開還是科打諢,說,因為我餓了,送完你要去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