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逸非聽見妹妹叫這男孩“小亮”,同他講話多半要笑,不笑的時候便頤指氣使活像慈禧。
“也是。反正你都胖成這樣了,誰還你瘸不瘸。”戰逸非微微一笑,一張臉總算一。
有人為逃避而去,有人志得意滿就要回來。戰逸非同樣聽說,戰榕的兒從國外回來了,正在幫助他爸打理公司,看來戰榕沒從榕星那里得到的補償,這些年在自己大哥和自己手里已經撈了回來。
“妤……妤昨兒來看過我了。”
正如同他為了避開與戰博夫妻碰面,特意選了這個時間來探望妹妹。人雖能避開,可這對夫妻的消息卻不經意間總能聽見,他聽說他們最近在賣房,不住上海了,要回溫州老家;他聽說榕星鋼廠的那塊地上,舊廠房已被拆盡,正業廣場的樓正地而起。
“老宋!新方的樣品已經搞來了,還是我一日三,搞來的——”說話的人是周晨,風風火火從外
塑料盆轉滿了,戰圓圓還沒停嘴,男孩不得已將兩手兜成一只笸,畢恭畢敬地去接女友吐的瓜殼。
公司該是新裝后不久,空氣里還散著淡淡漆味。一門,戰逸非就忍不住地四打量,這家公司的裝修風格和原來的覓雅簡直如一轍,大至整調,小至燈飾盆景,就連地磚上都嵌著一模一樣的鳶尾花飾。
不巧,這一撞倒正好一個長度了。”
見哥哥不說話,戰圓圓吐了吐,“昨天妤坐在我床邊,說不了幾句話就掉了淚,她跟我說,她要走了,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大概又要國了吧。”
“喂!小非非,你信不信我讓徐亮轟你去啊!”戰圓圓嘴上嚷得兇,其實心里倒興,她知她哥也是剛剛傷愈,這陣過得尤其不容易。
這個公司不是他的了,地址也由原來的東樓變作了西樓,只是還在遙遙相對的雙樓里。
他想,把生活交給時間去謳歌,把生活交給時間去原諒吧。
戰逸非欣的同時,又不免起了陰暗的心思:那些與“我你”長短一致的句里,最生死不棄的是“還我錢”,最童叟無欺的是“你胖了”,這世上哪有生死不棄、童叟無欺的呢?不過也是一個壯志懷的年輕人,突然就想少奮斗二十年罷了。
他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聽見方馥的消息了。
會議室里的男人面寡淡,一直不知所想、一動不動地坐著,忽然就聽見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告別妹妹,戰逸非沒回家,直接去了覓雅。兩天前莫名其妙接了個電話,通知他這個時間去面試。戰逸非本來不想去,可一聽見前來招聘的公司,便非去不可了。
他還聽說,覓雅最終還是被賣了去,但接盤的人不是花之悅,而是半路殺來的另一家公司。
被HR引會議室,在那兒等待老總時間給自己面試。戰逸非怎么也不可能為一份工作而來,他就想看看,是哪個王八趁火打劫,在這個時候搶走了自己的公司。
“哦。”嚨卡了半晌,卡簡潔明了一個“哦”字。其實他想去見一見溫妤,但溫妤始終避而不見。這座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一個人若打定了主意要躲另一個,大抵是能躲成的。
是人非總令人傷,舊去新來卻是個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