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在忘川河中飄千年后能偷渡人間,是爹娘潛心超度的功勞。他只好為爹娘燒了紙錢上了香。
“阿邪愚鈍,還請佛祖賜名。”阿邪恭敬地說。
他驚異地抬:“你認得我?”
“你當年為他傾其所有的那個人,可還記得?”佛問。
阿邪無聲無息地落淚來。
“念你兩千年誠心可鑒,我愿讓你與他重聚。他正在通的盡等待。你現在是,須攜一已故凡人共渡通,才能與盡的無念相遇,共同以凡胎之步人間。”
孟婆只無奈地搖,心中徒增幾分悲憫:“也罷,你不喝,就得投這奈何橋的忘川河中,千年的孤魂野鬼,你可愿意?”
“果真如此么?”阿邪破涕為笑,兩千年的苦與淚,只要無念還記得他,就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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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見了,心生不忍:“傻孩,要是不喝這湯,便不了冥府,轉不了世投不了胎,別說修仙不得,連人也不成啊!”
“阿彌陀佛,”阿邪跪來,“佛祖保佑,阿邪請求見他一面。”
阿邪只偏執地不肯:“婆婆不必再勸,為了哥哥,我是萬般不肯的。”
空的廟宇響起渾厚的聲音:“當然認得,我已經替你爹娘,在此等你兩千年。”
阿邪,兩行清淚劃過這張面容姣好的臉龐:“為了哥哥,哪怕萬劫不復,阿邪也在所不惜。”
阿邪滿心激動,重重地磕了三個響:“多謝佛祖!”
后來他回到兩千年前的家的地方,仙風府早已無蹤無跡,只有一座寺廟立在那里。
佛:“仙界里有一些人不忍他鬼,便偷偷將他引渡到連接各界的通里躲避,他的魂魄在那里飄,整整兩千年。”
阿邪走了寺廟,青燈古佛落索,全然沒有往日的痕跡。
“阿邪,你終于來了。”佛像竟說了話。
“你當年死了之后,無念痛徹心扉,也不愿喝那孟婆湯。”佛說。
“當然記得,”阿邪說,“佛祖可知,這些年他去了哪里?”
原來自從聽聞阿邪為救無念被打地獄,爹娘便拆了府宅,修了這座廟宇。和錢打了大半輩交的老爺和夫人,從那以后不再經商,削發著僧袍為他超度,就這樣度過了余生。
“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是無類,不過是滿空花,一片虛幻。偏你愿活在那幻夢中。你生得清新俊逸,不妨喚作空花吧。”
“你雖是,卻心地純良,不必再叫阿邪,取個法號路上用吧。”佛說。
他在人間尋尋覓覓又是一千年,卻沒有找到無念。
從此,阿邪那忘川河之中,在惡腥風里受盡淹火炙,浮浮沉沉一千年,盡了孤魂野鬼,最后偷渡人間時,脖頸后方留了一顆苦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