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銀鉤鐵畫筆走龍蛇的狂草,桀驁之氣撲面而來,字跡也是淡濕錯落有致,頗有前代名家風范。
好巧不巧,正是他第一次見沈定文的地方。
他有心想把這地方一把火燒了,想起沈家人無辜,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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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桐伸手接過,將紙拆開一看——
沈家的書畫鋪倒是沒關,留了個年輕人在打理。顏桐去問了問,知了那年輕人是沈定文不知遠多少房的表弟;又四看了看,墻上竟然還掛著沈定文的字畫,顯然這些年生意慘淡至極。
駱紅眉好酒,以前在邊軍的時候上還有軍規,在山寨里時上又總是壓著一堆事務,難得暢飲一次,現在索軍職、山寨、屬、人都沒了,無債一輕,反倒能無所顧忌地喝兒酒。
顏桐在車里將衣衫袖用絲帶系緊,沒等車夫找到行停車便提前翻了來,只在座上留了一錠銀,充作路費。
顏桐搖:“這種小事,不用勞煩他老人家。”
他雇的是騾車,車走的慢,他自己也不敢離棋盤寨太近,于是只叫車夫停在棋盤寨以南五十里的白木鎮上。
“……小事。”方輕詞嘆了氣,“你往后若是有事,可以去東寧城找我。東寧方家就行,很好找的。”
他原意是要在白木鎮上探聽一消息,探著探著,就探到了當年牽避雨的書畫鋪。
他想自己受傷之余喝酒定然不妥,方神醫卻沒有特地交代,也就只當不知。
他在酒館里坐定,沈家書畫鋪的模樣卻一直不依不饒地在前晃,導致顏桐消息一句都沒聽到,酒倒是先喝了三四杯。
方輕詞顯然遇到這種目光不止一次了,哼了一聲,:“這個方,每日一服,十五天之后你就可以拿刀砍人了。”他說完之后,停頓半晌,又低聲:“棋盤寨就別回了,你自己也知要亂,傷好之后,找你師父去吧。想來你那個不知是誰的師父再怎么樣也不會讓你被朝廷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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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一個字都認不來。
臨走時他拿起那柄地里帶來的刀,想了想,最終還是留在了客棧里——一來方輕詞交代過不要動武,顏桐不想帶著刀在邊惹人耳目;二則他這一趟回棋盤山,也存了幾分把自己的刀和骕骦回來的心思。
他于是翻了個仰面躺著,將紙折好,轉望了方輕詞一。
棋盤寨如果真的亂,這附近幾個鎮上,必然有跑山來
原本探聽消息最方便的地方是|院一,顏桐對姑娘沒什么興趣,又終歸不想在對沈定文一見鐘的鎮里去這種地方,只好給自己胡亂找了個理由,這里的窯|太過破爛想來探聽不到什么,轉而去了酒館。
好在方輕詞也沒寫太久,很快就扔筆,把那張寫了字的宣紙一,裹在一個小瓷瓶上,對著顏桐便扔了過去。
他這么想著,又三四碗肚,便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顏桐養傷的客棧在棋盤寨半日路程之外,也不知那天方輕詞是怎么把他帶來的。雖然方輕詞勸過他不要回棋盤寨,顏桐自己也知這個時候回去不太妥,在客棧住了四五天之后,還是忍不住雇了輛車往棋盤山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