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人。
顏桐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羽mao輕輕撓了一xia,平生第一次,在聽到這么簡單一句話之后,從骨髓深chu1浮起了絲絲縷縷的huan喜和輕嘆。
他望向方輕詞,片刻之后,目光又轉到了別的地方。
“行了。”方輕詞輕輕嗤笑一聲,后退一步,踩到了青石小dao上,順手把顏桐也拉了起來,“……就知dao你還是舍不得你那幾個人。都說慈不掌兵,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顏桐原本整整齊齊束好的發絲和衣衫被灌木叢的枝椏勾得亂七八糟,只好一邊匆匆埋tou理著衣襟,一邊小聲辯解dao:“……那這又不是非死不可。”
方輕詞dao:“沒有誰非死不可。”
顏桐神se一怔。方輕詞卻在這時候看到后面的侍衛漸漸跟了上來,于是一把攬住顏桐肩tou,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仍是一臉錯愕之時,當著所有侍衛的面,俯shen吻了xia去——
顏桐猛地掙開了他。
方輕詞卻不以為意,甚至還半是炫耀半是挑釁地看了眾侍衛一yan。
顏桐:“……”
他見方輕詞一臉嘚瑟,忍不住低聲dao:“你他媽不告訴所有人會死嗎?”
方輕詞理所當然:“會。”
顏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正想著怎么扳回一局,方輕詞卻又半拖半抱地攬著他向前走去,邊走邊dao:“我知dao你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合yan過,走,好好休息休息,先睡他媽的一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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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桐是真累了——先是一天之neiqing緒大起大落數次,然后又跟方輕詞床上床xia地胡鬧了一番,最后甚至連自己是怎么睡著的都不知dao。
他醒的時候,日已西斜。
秋日的陽光極淡,連夕陽都沒什么轟烈的顏se,只在墻上映xia了一片柔光。
顏桐簇著錦被半靠在枕上,放空思緒。
然后沒來由地,歲月靜好幾個字就蹦jin了腦zi里。
某種意義上來說方輕詞是對的,他信ma由韁地想到,慈不掌兵——他在邊關從軍六年,執掌棋盤寨五年,沒想到在遇到方輕詞之后,又開始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歸gen結底,在剝去所有建功立業的理想,和理想崩塌的絕望之后,他想要的不過是一份安寧。
原本他以為終他一生,這樣的安寧都求而不得。
他背負得太多,放不了手。
然而方輕詞讓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方輕詞這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又瘋又狠——顏桐忍不住放縱自己這般想著:如果,如果能有方輕詞替他撐著,兩個人,一輩zi——
那真是極好極好的。
旋即他自嘲一笑。
金河生死未卜,棋盤寨分崩離析,皇帝病危,淮黨和遼黨在西京斗得你死我活,蕭王正勾結兩遼邊軍密謀造反。
……他和方輕詞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dao。
大約越是面對慘淡的局面,越是容易胡思亂想。
顏桐收攝心神,翻shen從床上坐起,正打算an往常的習慣隨便找件衣服罩上,兩個守在門外的侍女已經聽到了動靜,立刻jin來服侍他穿衣。
顏桐:“……”這待遇提升得不是一dian半dian。
他不熟悉貴族的生活方式,因此雖然見這兩個侍女shen段窈窕容貌標致手腳利落,不像普通婢女,卻沒有多想。
直到侍女為他取來一件繡工jing1細的華貴錦衣穿上,他才察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