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說不話來,只是坐在床上,起又起不來,睡又睡不著,心里便有些發(fā)急,仿佛有火在燒一般。
善已經(jīng)有些醉了,杯里紫紅的波光微微地漾著,“但是我娘不喜那兒。”
清涼亭仿佛浸在月里一般,空氣里都是冰冷的味,月光在微微地晃動著,杯里的酒漿也輕輕地漾著,他們兩個坐在亭里默默地喝著酒,各有各的心事,夜在月光里漸漸地朦朧起來了,柔柔地蓋在他們的上。
善忽然變得惆悵起來:“四五月的時候,丁香花開的到都是……”
他之前一直在鎮(zhèn)上教書,發(fā)生了這樣的事,連鎮(zhèn)上也呆不去了。他帶著他的妻,抱著他不滿周歲的兒慶,辛辛苦苦逃到了義烏。
他娘是正妻,卻也只是個正妻罷了。除了那個‘正妻’的份,她什么都沒有。
丁香樹在月亮面輕輕地?fù)u晃著樹枝,他們兩個相互靠著坐在清涼亭里,看著乳白的月光輕輕地籠著睡蓮,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靜。
他把她們安頓來,就去了上海,留了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默默地照看著那個破敗的家。她什么也沒問,也不知要抱怨,只是要他小心。
他怕善坐不住,便給他背了些詞,“你聽聽我有沒有背錯……”
永澤還好,所以有些笑他的意思,“看你平常去應(yīng)酬那么多,怎么酒量這么差?”
他一杯一杯地喝著,一句一句地說著,自己也不知為什么會這么的多話。他不知是喝了多少,到了后來說的全都是南京官話,永澤聽得糊里糊涂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著。
老家那邊的舊宅周圍都是這種紫丁香。開花的季節(jié),老宅仿佛漂在花海里的一葉舟,孤孤單單,沒有依靠。
因?yàn)樽锩撬酵ü卜耍匀怂懒耍B尸首都領(lǐng)不回來。他咬咬牙,把家里的薄田給賣了,偷偷地賄賂了看尸的人,把尸首私運(yùn)了回來,埋的時候連塊木牌也不敢立。
他倒是怕永澤不樂意,可是永澤什么也沒說,只是微笑著跟在他的后了園。經(jīng)過廚房的時候,他心里一動,推門去取了些吳媽浸的梅酒來。
第5章
永澤也來過園里,只是從來沒有和善兩個人來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似乎很少,只是偶爾能碰到罷了。
永澤住了善,嘆氣:“宿醉最是難受,靜坐吧。”
再后面的事,他就沒有告訴她了。他在上海什么,住在哪里,過得好不好,這些,她都不知……
……
那一夜就那么過去了。
他娘病重死掉的時候,他的小舅在鐵礦上被抓了起來,說是私通共匪,被押到了鎮(zhèn)上后,活活的打死了。
吳媽榨了些柳橙汁給他,他一邊喝一邊聽永澤背誦。有時候永澤故意錯,
……
那天晚上善喝得太多了些,第二天早上哪里還起的來?
永澤靜靜的讓善靠著,他喝得很慢,一一的抿著,也不醉。他看著那一池沉靜的睡蓮,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在皖南的老家,想起了他的妻,他的兒。
沉得仿佛是石一般,抬起來看人都難,一說話,整個腦袋仿佛就要裂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