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真的是新人勝舊人?
在上海,他居然碰到了金占士。
新婚三個月,他待她是那么的好,那些事她一件一件的收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當寶貝似的藏起來。這幾十年,她心里念著的老爺,就是那個樣兒的。
十六歲的時候,她帶著一筆可觀的嫁妝嫁到了吳家來。
后來,從的越來越弱,有一年三月中旬香的途中受了涼,生了一場大病,就這樣走了。
從不是很好,可是畢竟大善五歲,和善之間仿佛有一層隔膜,總也不好。那時宅里的人都知二少爺似乎很怕從,卻不知為什么。只有從自己心里清楚,他曾對善了什么。
可她更恨他。
他的娘親是湖橋鎮里方老太爺的掌上明珠,方圓百里了名的女才,七歲的時候就將一在中記得爛熟。
他父親不肯再呆在舊宅里,就帶著二娘去了上海。那時還沒世,父親沒辦法,就把他也一同帶去了上海,叫他學著事。
老爺從不正看善,嫌他和他娘長的那么像;他娘也不看他,怨他不似老爺。他就那樣連親爹娘都依靠不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舊宅里,他吃的飯都是冷的,連家里的人都不如。那個時候,一個等廚都可以騎到他的上去作威作福。
她心里滿滿的都是恨、都是怨、都是愁,再也擱不一星半對善的。她總是斜斜的靠在床上,淚不斷。后來,不知怎的就生了一場大病,就壞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人也有些瘋了,老爺索把她送回老家去了。
可老爺總看不上他,嫌這嫌那的。
善怎么也不稱他的意。倒是從,老爺疼他疼的厲害。
她恨的是,他討了個戲來小;恨的是,他不她的門;她更恨自己,居然在那個賤人生了一胎后才有了善,而且生產的時候幾乎要了她的命;她恨,她那么的痛苦得來的善,卻換不來老爺的一個正。
念書的時候,私塾的老師拿他扎筏,半指寬的竹條打起來那么恨,一就是一深深的血痕,落在手背上,總是過很久才能好。
……
善那時是真的恨從,他從來都沒有當那個人是他大哥,他恨他,每天都要咒他,咒他快死,咒他死得很難看。
……才貌雙全的好女兒。
他小小年紀卻懂得一個“忍”字,乖得叫人害怕。他知盡力討好二娘,知努力的讀書,知件件事都要的最好。
……
才不過短短的三個月?
他頹然地坐了去,無力地合上了雙。
那個女人恨著他,卻又念著他。是的,她念著他,她念著房時那個男人輕輕挑起她喜帕時的微笑;念著他捉著他的手要她寫“念”時笑笑的眉;念著他們上南普陀香的路上,他抱著她跨過那淺淺的溪。
她嫁到吳家來,好日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后,她的丈夫在外院養了一個唱青衣的戲,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