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燈,卻是純白的。
看著無塵捻了三支香,走了過來,云意識閃開光。
江湖人都知,自那之后,寒驚鴻就不曾上過雪小筑,而云照影亦不曾踏垂虹山莊一步――直至……寒驚鴻死于簫之手。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江湖人的命,原本便是掛在井沿的那個瓦罐。何時生,何時亡,皆是由不得已。但此事發生在這樣一個天之驕女上,便分外讓人目驚心。云來時,看到不少人皆對無塵同之。她們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資格用在上的態度憐惜著這位絕代佳人。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珠亂船。卷地風來忽散,望湖樓如天。
一向比翼雙飛的驚鴻照影,近十年的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如今卻已折去一翅。云海茫茫何歸,誰信哀鳴急。
無塵無動于衷,目光低垂,盯著腳上的白綾羅鞋。云來時,她突然抬起,兩人的目光接上。
無塵的話里,似乎藏著話,又似乎什么也沒有。他默默接過香,在燭火上燃起。看著那漆黑的棺木,香無論如何也不去。
靠窗
阿大的眶還是紅紅的。見到素衣青年得筆直的背,與以往一般冰冷,卻迷惘如失途孩童,全無光彩的眸,心一痛。
七月初九
兩月前,分手的那一刻,依稀還記得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度,帶給自己的痛苦。轉之間,為何會人事皆非?曾經經歷了無數的冒險,曾經無數次生死邊緣,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活去的時候……他都能活去,為什么才兩個月不見,他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去了?!
素衣青年了,看著到張掛著白縵的山莊,心中充滿了不切實的覺。
有些回過神來,又似乎還沒從夢里醒過來。云照影看著阿大,了,張開唇,卻不知該問什么。
無塵接過香,替他上。
“云公……”
“你終于來了……他生前那么喜與你在一起,縱然是死,怕也要等到你這三支香后,才肯離去吧。”
“能讓我……最后看他一么?”
兩人的悲哀是如同相似。但在大家里,只是一個失去摯友與一個失去丈夫的人。她是他的妻,她是唯一有資格名正言順站在這里的人。而他只是他的摯友,無數的旁人之一。
素衣青年站在山莊外,一動也沒法動。認素衣青年份的仆急急通報,過了會兒,阿大迎了來。
無塵一素衣,立在棺木旁,雖是容顏憔悴,卻難掩國天姿,可惜紅顏薄命。
杭州?西湖?望湖樓?暴雨初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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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前張燈結彩,鑼鼓震天,天喜地辦了喜事垂虹山莊,又掛起了燈。
“云公,先去給少爺上支香吧。”
“塵歸塵,土歸土,萬般未著相。何必。”
孤夜啼,久久不能散去。
最后望了一棺木,云照影也不回地離去。
漆黑的眸一片朦朧,似氣,似霧凝。無數的悲哀聚集在里,掩去了所有的生機和光彩。她的悲傷,是發自骨里的痛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