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風雪呼嘯,他憤怒的呼喊被激的劍氣和刀氣淹沒。鋒銳的靈氣翻卷,幾乎能將人千刀萬剮,李忘生卻沒有退,他仍然專注而執著地望著謝云,望著他的“心”,哪怕刀氣絞碎他的衣袖,割裂他的手臂,劃破他的臉頰,他像是覺不到疼痛和危險,手中劍之所指,一往無前。
“師弟,你怎么樣?”
“師兄是這樣想嗎。”李忘生望著他,染了血痕的臉上似笑非笑。“圣上并不想殺李重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知質,就算他活著,又有什么要緊呢?里并不差他一份糧。”
“李忘生!”謝云憤怒地大喝,“你果然一直都想對我動手!”他咬牙將修為灌注刀,向持劍的李忘生壓去:“李忘生,你怎么敢!”
“放屁!”謝云然大怒,“倘若我真的不救,現在必然是另一番景!你們這些蜜腹劍的小人,慣會顛倒是非,蠱惑人心!”
窗外夜涼如,已至三更。
劍臉陰沉,毫不懈怠看顧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忘生。周圍沒有更好的去,巫貘被抓,這里的府還算凈整潔,他便只能將人暫時安頓在這里。“我們已經雙修解毒,為何他還會昏迷?”劍詰問夢貘,“對戰醉蛛的時候,他拿來的那蠱毒本不夠看,蛇妖丹完全可以化解,所以你到底遺漏了什么問題?”
倒海而來,謝云不得不提刀接招。刀劍相接的銳鳴卷起風雪,謝云只能看見一雙明亮深邃的睛,專注而執著地望著他。他突然意識到,李忘生可能是真的想自己死――就算是將自己誤認為夢魘,可李忘生他怎么能,怎么敢!
而自己偏要活著,逆而上地活著,也必不可能因為讓步而輸給李忘生。謝云咬牙切齒,“他們要將無辜之人斬盡殺絕,連你也要同合污,對我殺之后快嗎?”
“往事不可追。”李忘生平靜地看著氣急敗壞的謝云,“師兄,其實師父和我都不在乎你之所為,只有你自己,最在乎。”
謝云看著血珠從李忘生臉上的傷落,在那雪白的膚上留一凄艷的血痕,眉心突然也跟著刺痛起來。驟然的猛烈疼痛鋪天蓋地,痛得謝云雙目灼紅,之后只覺得怒不可遏――李忘生奮不顧也要沖上來,李忘生同歸于盡也想讓他死。
謝云積攢了滿腔的憤怒,卻發不任何聲音。他睜睜看著李忘生到茫茫大雪之中,前亦幻亦真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墜。在一陣劇烈的眩暈過后,謝云猛然驚醒。
沒有更好的辦法,劍思索片刻,只能同意。他親自監督夢貘啟動陣法,看著她漸漸定。然而沒過一會兒,夢貘就睜開:“李掌門醒了。”
他緩緩地,幽幽地:“所以師兄不救他,他也不會死,或許過的并不比現在差。”
“師兄,你當真不愿意跟我回去嗎?”
劍面如常接
劍倏然轉,果然見李忘生已經醒了,甚至已經坐了起來,連忙走過去。
夢貘叫苦不迭,自己又不會醫術,又不了解醉蛛,如何知究竟是哪里了問題?之前差被巫貘殺死,她現在也有些虛弱,甚至無法再探查究竟是不是玄空大陣的原因。她想了想,“這個府里有協助神識夢境的陣法。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先行一試,李掌門的夢境探查。”見劍臉更加森冷,她連忙又補充:“貘獸一族以夢為生,那個陣法雖然是巫貘所設,但如果只是一般的神識夢,肉不會發生排斥,沒有傷害。”
“師兄,如你所愿。”李忘生轉過背對他,望向三清殿,那里漸漸被大雪覆蓋。“大師兄的位置會永遠留著,但那是留給大師兄靜虛的。”
“是幻境。”夢貘看了看劍,玄空大陣的事不好當著李忘生的面說來。“因為覓噩夢,我被謝云……和他接過幾天,曾經過他的夢境。”夢貘小心翼翼,“他好像中過一種帶有惡咒的蠱毒,這種蠱毒可以趁著神識動,侵蝕他的夢境,而反過來影響他的神識。”
謝云前是平靜到冷漠的李忘生,他的憤怒如同泥海,掀不起絲毫波瀾。
謝云愣住了,他不知怎么應對毫不防守又咄咄人的李忘生。他看向閃爍著靈氣碎片的劍尖,看到那致命的鋒芒驟然停在自己的眉心,他忘了自己應該什么,只怔怔看著李忘生眉心的嫣紅,任憑劍尖也在自己眉心留了刺痛的一。
李忘生這次倒沒說什么無礙沒事之類的安之詞,他面凝重,看了看劍,又看著夢貘:“方才不是夢。”
說罷,他向大雪里的三清殿走去,不再回。
那一刻萬籟俱寂,謝云聽到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