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用之用

        杜準(zhǔn)表字清衡，曾官任大理寺卿，對柳寂有過知遇提ba之恩，告老致仕后四chu1游歷山shui。

        也是周潛的姨父，當(dāng)初柳寂與周潛便是在他的宴上相識，傾蓋如故，成了生死至交。

        如今攜帶一對兒孫，住在齊州城外一座背靠青山、前臨liushui的田莊nei。

        周潛事先使喚仆人替柳寂xia了拜帖，柳寂和雪寶到時，杜公已等候多時。

        “孤言！哈哈，你小zi，一別多年，老夫可算又見著你了。”杜準(zhǔn)上前一把拽住柳寂的胳膊，拍著他的肩膀開懷大笑。

        不等柳寂行禮開kou，便招呼shen后的少年男女，“維兒、正律，還不過來見客，這就是你們仰慕日久的河?xùn)|柳孤言。”

        少女、少年是杜準(zhǔn)的閨女和孫兒，十六七歲，正與雪寶年齡相仿。

        這對姑侄同歲，甚至侄zi還要較姑姑長個三兩月。

        杜準(zhǔn)當(dāng)年得了長孫，卻反應(yīng)平平，他有五個兒zi，添個孫兒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有何可樂？

        于是孫zichu生月余還未取大名，直到過了兩個月老來得女，生了個女兒才樂不可言，將小女兒視若珍寶。

        時節(jié)恰逢六月，老先生便從《詩經(jīng)?小雅?六月》中選chu一句“閑之維則”，給女兒和孫zi取名杜維、杜則。

        后來杜維長到十五歲及笄時，杜公因極度偏ai，還專門給女兒也取了個字，叫zuo令舒。

        杜則再一次蹭到小姑姑的光，才有了表字，正律。

        杜令舒han蓄看著柳寂，yan中隱han故人重逢的欣喜，福shen行禮，“我幼時在表兄家中見過先生的。”她說的表兄自然是周潛。

        雪寶心里很不gao興，杜令舒一看就是那種世家千金，小呆寶不由自慚形穢，暗地里嫉妒人家比她更早認(rèn)識爹爹。

        杜正律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冷笑，他對柳寂可沒什么仰慕日久。

        相反對柳寂很不屑，世上沽名釣譽(yù)之輩甚多，盛名之xia，其實(shí)難副的比比皆是。

        早就厭煩透了杜維那沒見識的丫tou天天柳孤言長、柳孤言短的，會寫幾篇文章怎么了？就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了？只會寫詩作文、務(wù)虛不務(wù)實(shí)的人能有何作為？

        輕蔑的目光從柳寂轉(zhuǎn)到雪寶時頓然一亮，目不轉(zhuǎn)睛直盯著她看。

        柳寂yan神如刀，深深剜杜正律一yan，牽起雪寶的手，一起向杜準(zhǔn)行禮，介紹dao：“這是拙荊，今日特?cái)y妻前來拜會。”

        他語氣平靜，面se不改，說得輕描淡寫。

        這話柳寂并非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不久后便要成婚，和寶貝的關(guān)系還能遮掩一世不成？

        些許罵名和世俗的異樣yan光便膽怯畏懼，如何能護(hù)她一生？

        若只能讓她以見不得人的shen份活在背光chu1，又怎么pei擁有她？

        啊？？？

        對面的老少三人瞠目結(jié)she2，驚駭不已，這......

        杜準(zhǔn)早就聽周潛說柳寂收養(yǎng)了個女兒，疼airu骨，今日一見雪寶便知是她。

        卻聽柳寂這般介紹雪寶，心xia震驚之至，當(dāng)著兒孫也不好戳破，向雪寶微微一笑，請客runei。

        杜正律眉tou緊鎖，看向柳寂的目光從不屑輕蔑多了幾分厭惡，對雪寶憐惜愈甚，跟在后面時刻打量她。

        這女孩兒的yan睛是他見過的最清澈的，他從不知一雙yan可以純質(zhì)天然至此。

        只是不遠(yuǎn)不近地看著，都覺心神一清。

        這般不諳世事、純粹天真的女孩兒，又怎么會對一個三四十歲的老男人心生ai慕？

        何況還是她的養(yǎng)父，哪個知廉知恥的人會這樣？必是被這老賊無恥誆騙。

        可恨可惡至極！定要想辦法解救這可憐的女孩才行。

        雪寶聽了心中一緊，能在別人面前承認(rèn)她是妻zi嗎？

        可爹爹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有他的打算，隨即心底甜絲絲的，到齊州了，爹爹說要成婚的事應(yīng)該也不遠(yuǎn)了。

        席上推杯換盞之際，杜準(zhǔn)勸柳寂：“孤言啊，如今天zi親政，奸黨盡伏誅，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好時機(jī)，何必苦棲巖泉？”

        柳寂沉默，暗中在桌案xia面牽住雪寶的手，dao：“我閑云野鶴多年，已受不得金籠拘困。”

        “唉，若沒有當(dāng)年的事，你只怕早已平步青云。”杜準(zhǔn)長嘆一聲，唏噓不已。

        柳寂不在意地笑笑，“天xing如此，我不適合為官。”

        “老夫聽說陛xia對你心有愧疚，去年就往蒲州發(fā)了敕書，命你到刑bu任職，怎么，你竟未曾聽聞？”

        什么愧疚，柳寂無聲冷笑，只不過是皇帝親自掌權(quán)初期，要?dú)w攏人心罷了。

        而他，是很好的一顆令天xia士人歸心的棋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