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半步,凌空而坐,雙手掐訣,一手橫放于前,另一只手屈臂,上舉于前,掌心向外,寬大的衣袍與垂落的玉飾無風自動。這時,伊青的上開始散發隱約轉的青白玉靈光,面前的咒幡也消失了,了沒有五官的空白面。
就像金燭說的,沒人記得、沒人供奉、沒人理睬……
黎錦秀不自覺地蹙起眉。
“……本?!?/p>
家略帶擔憂地看了他一,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錦秀忍不住嘆了氣。
所以……他才會只有一套衣服……
黎錦秀搖了搖。
“神像?是為哪一位神靈雕刻的神像嗎?”黎錦秀有些急切地問。
家見黎錦秀面隱約透痛苦,貼地詢問:“您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于是伊青便看到,在他現后,原本還有盛氣凌人、蓄勢待發的黎錦秀突然變得興致缺缺、垂眉斂目。
“嗯?!?/p>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去想伊青的過去。雕刻伊青的工匠不知伊青有意識,沒有給伊青解惑,也沒有完成他的工作,給伊青雕一張臉。
“我告訴過你,是疼痛?!币燎嗟拿婺繜o聲地被咒幡覆蓋,“工匠在雕琢我的時候,
“沒事?!?/p>
伊青似乎又笑了一聲。
黎錦秀覺自己又開始疼了,這都什么事兒啊。
伊青垂顱,像是望著黎錦秀,說:“我是一尊無面的玉質神像,這就是我的本?!?/p>
黎錦秀越想越難過,淚簌簌地掉落,怎么都停不來,徹底地沾濕了自己的臉頰和伊青的指尖。
有那閑工夫監視他什么?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嗎?
伊青回答:“雕刻我的工匠曾經預想過很多神靈,可我并不知他想要我成為哪一位神靈,而最后,他也沒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甚至沒有給我一張臉。”
不過還好,就肖霄的反應來看,去參加了他和伊青婚禮的親朋好友應該只覺得自己像是了個夢,記不住什么。但黎錦秀轉念一想,如果家里人相互之間知了他們在同一天晚上都了跟他有關的夢,那場面也夠折騰人了。
黎錦秀疑惑:“你很閑嗎?”
“我沒有。”
伊青輕聲說著,“所以不要哭了,你想知咒幡是什么嗎?”
伊青輕笑了一聲,面前咒幡輕輕飄:“寶貝,我說過,我一直在‘注視’著你。”
伊青伸手,抬起黎錦秀的臉,說:“怎么像要哭了?”
“……對不起。”
“不是!”
“不要哭了?!币燎嘁琅f溫柔地哄著他,“我不該讓你看我的本。”
“我……很忙?”伊青停頓了片刻,“照你的定義來看,應該是很忙?!?/p>
黎錦秀被勾起了好奇,停止了哭泣,略帶哽咽地問:“是什么?”
黎錦秀抿了抿唇,努力控制自己突如其來的淚意。
黎錦秀慌亂地別過,想要自己掉淚,伊青卻輕扣住了他的臉,指尖撫摸著他濕的和角的淚痣。
“有?!币燎?img src="http://bdyhq.com/wzbodyimg/eUCPBE.png">。
伊青又生一雙手臂,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臉,說:“不要哭?!?/p>
“跟他們無關?!崩桢\秀有些無語,但同時又到訝異,“你監視我?”
伊青的回答有奇怪,黎錦秀不怎么明白,涉及到地府的事,黎錦秀也不想明白,他轉而問:“你到底算是什么?”
今天上午,他將黎錦秀門的消息照例發給徐喻后,徐喻回消息說,孩大了,以后不用匯報這么細了,家還沒完全摸清楚徐喻的意思,但他估摸著,“似乎有不太舒服”這一應該也不用匯報了。
黎錦秀別開臉,尖尖的巴從伊青的指尖過。
黎錦秀的鼻一就酸了,淚瞬間浸染了密的睫。
伊青作為一尊無面、無名、甚至可能被遺棄或者遺忘的神像,這三千年的時光,是怎么度過的呢?
怎么會這樣……
“什么?”
夕陽剛剛沉沒,黎錦秀就將伊青叫了來,但面對著伊青本尊的時候,他那興師問罪的念又偷偷摸摸地躲藏了起來。
黎錦秀心里發緊,意識反駁,他覺得有不過氣來,說話都開始語無次:“……你一直有意識嗎?你曾經說過,你和這軀一起生長,所以,他在雕刻你的時候,你一直有意識嗎?”
伊青向前走了一步,玉聲清脆,問:“誰惹你不開心了?是不是三合的事?還是蘇棠?張無有?”
如果伊青的本是為了某一位神靈雕刻的神像,那么伊青到底算是什么呢?
“不要哭,不要難過,不要歉。”伊青說。
“你的本。”黎錦秀盯著伊青臉上的咒幡,“咒幡又是什么?你的法嗎?”
黎錦秀抓住他撫著自己的面頰的手,看著這尊無面卻大的玉質神像,糊地說:“……好看,你的本……很好看……”
“我似乎是半成品?!?/p>
伊青本就不會懂他為什么覺得奇怪、別扭,說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