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某件古董。

        可那一刻，Sterling覺得她是溫柔的。起碼，他認為她指尖的那短暫停頓，是有特殊意義的，意味著某種特殊的關照，某種超越家庭責任的、獨屬母間的私密默契。

        而他的父親也從不會大發雷霆或施以懲戒，他只是用一貫冷靜而克制的方式，教會獨如何一個合格的Fairchild。Sterling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明白，緒是一種柔、脆弱的暴：男孩摔倒了不能哭、失去了親人不能哭，面對危險不能怕，傷心時不能脆弱（vulnerability），面對失敗更不能表現任何沮喪或憤怒，因為真正的者不會讓別人看破綻。

        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七歲因國際象棋總決賽失利而懊惱，賽后，父親只是失望地看了他一，淡淡：“You’ve　lost　when　you’ve　lost　your　cool.”（失去冷靜時，你就已經輸了。）那一刻，Sterling站在擁擠的走廊里，仿佛被冰澆透。

        規矩是自幼便要化的，教養是必須時刻保持的，溫和優雅與冷靜克制是一種本能，而權力與地位，則不是奮斗的目標，而是理所當然的歸屬與繼承。Sterling從不覺得自己是在“爭取”什么，他只是順理成章地接手本就屬于他的東西。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只是暫時的——那【就是】他理應得到的。像市場經濟里的任何人一樣，他也有【需求】，但他從不放縱自己去【渴求】什么，因為真正的掌控者——真正的【男人】——不會“渴求”——他們“決定”，他們“選擇”，他們“取用”。他不沖動，不狂，不迷失在任何瞬間的里。沉穩的支、權威、控制力，全面的自主和緒控——這些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最基本的氣質。

        柰垂眸望著指間的銀幣，突然覺得它冷得刺骨、可怕；被握了這么久，那片冰冷而古老的金屬竟未沾染絲毫人該有的溫度。淺灰的銀面上，小星星反著晦暗微光，征服者威廉仍舊冷漠地凝視著她——跨越千年的沉默、莊嚴、不容分說。

        她心忽然被某種沉悶壓抑的陰影籠罩，窒息一般，不禁輕輕深氣，將銀幣夾回書里，沒和那雙清冷得透明的淺灰眸對視，把書遞還給了他。

        他接過書，松開她的腰，翻了個仰躺在枕上，一只手搭在額，隨捋過鉑金短發，懶洋洋地問：“Disappointed?”（失望了？）

        “About　what?”（失望什么？）

        “Didn’t　I　just　ruin　the　image　of　the　ruthless，　soulless，　transactional　capitalist　you　painted　me　out　to　be?”（我剛剛是不是毀了你腦里那個冷血無、毫無靈魂、只懂交易的資本家形象？）

        柰冷嗤一聲，沒再看他：“Not　at　all，　sir.　Even　sharks　have　history.”（絲毫沒有，先生。連噬人鯊都有史/私史。）

        Sterling低笑聲，側睨她，眸帶著懶散的興味：“And　what　does　that　make　you，　darling?　A　marine　biologist?”（那你算什么，寶貝兒？海洋生學家？）

        “More　like　an　unfortunate　fish　who　wandered　into　the　wrong　den.　It’s　getting　late.　I’ve　Game　Theory　tomorrow　at—”（更像是只誤歧途的不幸魚兒。時候不早了。我的博弈論課在明早——）

        “Nelle.”（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