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地笑:“若不適,孤召御醫來為公請脈,如何?”
果然,那小人兒瞬間嚇得面無血,卻仍舊裝鎮定,著小脯:“不勞北院王的駕。溫某定不會耽擱工期度便是。” 也不等他再說,逃也似的往雪隱方向去了。
斛律昭回到玉熙,剛剛行至堂屋前院兒,就聽啪的一記耳光從屋里傳來。
“本王都等多久了!?再找不來你們主,信不信我――”
“阿濟善。”
沉冷的聲音比平時了幾分。小侍一個激靈,捂著起的半邊臉,逃也似的退了去。
斜靠在上首黃花梨交椅里的青年乜斜一來人,冷哼一聲,不輕不重擱茶杯,慢條斯理抖了抖金絲狐裘的黑獺緣,站起了。
他量極,幾乎和正大踏步門的北院主人相當,年紀也相仿,只是膚略黑,面頰瘦削凹陷,涼人慣留的垂發。深埋在眉弓的柳葉毫不掩飾地那種世家大族才會有的傲慢不屑。
斛律昭淡淡瞥了貴族青年,自顧自在上首交椅里坐,給自己斟了杯茶。
“是什么風,把費連宗王從興京來了中都?”
‘宗王’是涼太祖在統一涼人各族后所創建的制度。涼人原有八大姓氏,太祖以每姓為一宗,封立八位宗王,又稱宗主王爺,其他小姓皆歸附八宗之。涼太祖在漠北奪汗位,設立興京為都,曾有宗王議政之慣例:軍機、國務要事,皆由八位宗王與大汗王、王、議政大臣共同裁定。
后來,涼世祖攻破上京后正式稱帝,為了削弱宗王勢力,開始逐步提升議政大臣的地位。宗主王爺逐漸被邊緣化,與八宗兵被分派鎮守漠北各城。其中最大費連宗族被遣派至涼人的發祥之地,興京。
然而,因為大多數涼人都隸屬八宗之一,宗王又有貴族世家支持,涼國歷代皇帝仍需依靠八位宗王來籠絡人心。
因此,宗王雖被邊緣化和分散化,政治地位卻極為尊崇,而且若串聯起來,仍舊手握相當一分兵。如果皇帝年幼,朝臣離心,架空皇權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就是費連宗王阿濟善敢在北院撒野的本錢。
阿濟善冷冷掃了一斛律昭,一甩赤狐裘大氅,落座在斛律昭首的交椅里。
“我倒要問問你,中都漢化的風兒,是不是從你那什么錦綾院刮起來的?”
涼人祖上以騎打獵為生,不農耕,多著獸制成的光板袍或開衩長袍,資產也由族長從掠奪來的財里分。十四歲的小皇帝在上京與文官們推行漢化,要鼓勵農耕,著漢服,推行胡漢通婚、設立班祿、改革稅制。而漠北宗王們都是傳統涼人,對文化習俗態度保守,對農耕、著漢服、用漢字等政策已有諸多不滿。更何況,胡漢通婚將壯大非八宗漢姓人、設立班祿意味著宗王在漠北掠奪的財要上交國庫、稅制改革則意味著宗王將失去向漠北百姓征稅的權利,將此權移交給朝廷。
每一樣,都直接或間接在削弱八宗的勢力。
故而,阿濟善千里迢迢,從興京跑到中都,來北院興師問罪。
斛律昭淡淡哼笑,漫不經心撇著茶。
“漠北苦寒之地,消息倒靈通得很。”
阿濟善一拍桌又站了起來,箭步前沖,附視斛律昭。
“符貍!你他媽不知好歹的氐狗崽!你答應過我莫賀……絕不在中都推行漢俗!”
說著,雙手痙攣般一搐,似乎想揪住對方衣領,卻不知怎的,又生生克制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