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上來的,如今到兵員外郎,怎能仍舊如此不知取?”
薩吉一驚,臉脹得通紅,慌忙撲通一聲跪,:“薩吉知錯!望殿賜教。”
昭疲憊地用兩指了眉心,闔目嘆:“你最當看看李盈之寫的《風行宣化錄》,云:「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人心之于人主也,如木之有,如燈之有膏,如魚之有。木無則槁,燈無膏則滅,魚無則死,人主失人心則亡。此理為可畏,從古已然。」
“這是把人心奉于人主之上,把‘人’架于‘皇’之上。再看幾項新政。光班祿制和三長制便得罪透了六鎮(zhèn)的涼人,更別提還有禁涼服禁涼語。正所謂「緩而圖之,則為大利;急而成之,則為大害。」?jié)h化新政之過急,必失人心、遭反噬,李盈之能不明白這個理?他如今歲數(shù)大了,諸事不能理,不過是被賈程推舉來,架在火上烤罷了。”
薩吉垂喪腦地跪著,聽恩主淡淡:“皇上年輕,凡事易之過急,抱了急功速效的心思,卻不知‘吏不得人,則法不得行’,又急于親政,孤幾次勸諫,反而適得其反……與孤隔閡日深。”
語調(diào)遂狠了幾分,:“賈程恰恰利用這,在皇上跟前煽風火,目的就是趁孤南征伐時擾亂朝綱,讓漢化新政一派與涼貴元老、漠北宗王斗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利。”
薩吉踟躕,仍舊抬問:“可……殿……賈程一個漢臣,官階不過四品,擾亂了朝綱,對他能有什么好?”
昭乜斜了心思直愣的屬一,氣:“你以為孤為何讓你盯著南院?” 畢竟念著薩吉忠心耿耿,語氣緩和幾分,抬手讓他平,繼而:“孤正是懷疑有八叔在幕后縱指使。如今看,果然是八叔……一手讓賈程慫恿皇上朝臣急功近利,另一手煽動漠北宗主、六鎮(zhèn)耆老造勢反對。等朝中謗議沸騰、民間怨聲載,他再聯(lián)合八個宗主王爺,依仗人心廢帝另立……旁枝的昶不是剛得了個幼么?
“彼時孤率大軍在南,回救不得。等塵埃落定,他們手里握著雍兒,算定了孤不敢輕舉妄動。孤若北上靖難,便被他們打成反賊;若交兵權,雍兒則……”
他沒再說去。一個廢帝,場不言而喻。
薩吉是個急先鋒,早忘了適才恩主的數(shù)落,急:“殿,那屬帶人,細細搜一遍南院王府!定找謀反的證據(jù)!”
上坐之人連連搖手,“不,不不,萬萬不可。咱們手上沒有切實的證據(jù),你若帶人搜南院,八叔叫起撞天屈來,以他在上京的人望,定然一呼百應。皇上若趁機廢了孤的兵權,你叫孤是退,還是不退?
“八叔要的是亂,孤要的是穩(wěn)。現(xiàn)在能的,只有穩(wěn)住各宗王耆老,安撫人心,延緩矛盾。等南朝攻,再容皇上徐徐圖劃新政。”
薩吉想了想,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問:“既然殿要緩而圖之,為何在這個節(jié)骨上建一座效仿南朝的錦綾院?這不是給新政火上添油么?”
昏暗的燭光,薩吉只見恩主臉微微一變。這變化極其微小、微妙。頜一動,似乎咬了牙,額角一,似乎繃緊了神,鳳眸微狹,卻光。他緩緩起,踱到窗前,背對著薩吉負手而立,掌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