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妖dao

        睡覺是隨手尋的借kou。她若大剌剌滿shen狐貍氣去找林寂，這兩位非得氣紅yan，斗chu人命不可。屆時她心疼不說，還得辛苦四chu1賃棺材收尸，很不上算。

        山中gao木參天，林深幽靜。阿花挑了條背陰小溪，脫得一絲不掛，huanhuan喜喜tiaoxia去洗澡。她搓凈泥土草葉，洗去遍shen淫靡huan好痕跡。方瞧見tuigen上密密麻麻許多牙印，定是狐貍興起咬的。所幸印痕不深，閉著yan拿手摸，摸不chu大概。

        阿花徹tou徹尾洗個透澡，shui中泡得愜意，風中忽然飄來輕之又輕的哭聲。她睜yan一瞧，遠chu1凌空飄著三四只女怨鬼，gao低shen量不同，俱是七竅liu血死狀。為首那個遠遠喚她：“山君大人，我等有血海冤屈。奈何此shen無能，不得手刃仇人，因此特來相求。”

        阿花略一思忖，平日游魂散鬼見了她沒有不逃的，這幾個卻主動托她報仇。且觀其怨氣深重，卻無半分兇相，不妨聽一聽。

        她就說：“好呀，你們要說什么。”

        女鬼遙遙一拜：“山君陽氣熾盛，我等輕易不敢靠近，還請山君容我們近shen，彼此好說話。”

        阿花一想也有dao理，便在自己shen上套個結界。幾個怨鬼才陸續飄到她面前來。

        為首的那個哭dao：“小女zi姓李，名chun娘，是附近山xia李家莊人氏，這幾個都是我自家妹zi。我們jie妹皆被蜈蚣嶺上妖dao所害，近來妖dao蠢蠢yu動，又要害人。還請山君zuo主，救我小妹一命。”

        阿花一聽，發覺此事非同小可，便叫chun娘細細說來。原來chun娘所居的李家莊，村民世世代代務農為生。十年前，天降gan1旱，莊稼寸草不生。當年秋天又起蝗災，村民已無過冬kou糧。正沒tou緒時，自山外來了個白胡zidao人，說自己通曉五鬼搬運之術，兼有呼風喚雨之能。說罷開壇作法，片刻后烏云gungun，驚雷陣陣，半空中xia起瓢潑大雨，家家huhu糧缸填滿糧shi。村民們對他gan激不盡，chu錢給dao觀修繕翻修，供奉香火供養，撞邪生病都來找他。誰知過了半年，竟又沒日沒夜xia起大雨來。白胡zidao人說，此乃雨神發怒，需要兩名少女嫁給雨神zuo新娘。村民們只好han淚送chu姑娘，與他祭過雨神，這場雨才漸漸止住。

        她們jie妹幾個就是這般，落到白胡zidao人手中。

        李chun娘哀哀哭dao：“那妖dao不是真dao士，是個大蜈蚣化成人形假扮的。他xi取我們jing1血修煉，威bi1我們陪他修習采補之術，然后任意奸殺。如今他正籌措再騙一回，我家還剩一個最小的妹妹，xia個月滿十七歲。求您救救我小妹妹，莫讓蜈蚣把她捉去。chun娘來世結草銜環，永不忘記您的恩德。”

        阿花聽了，心中憤慨，卻并不急著尋蜈蚣妖dao，而是先將chun娘家中瑣事細細盤問一遍。爾后穿好衣裙，請chun娘領路，她要先探探李家莊。

        chun娘領她xia山，果然有個破敗莊zi。房屋破落，家徒四bi，卻一家不少地供奉白胡zidao人畫像。“飛天dao人？”阿花瞄了一yan，暗想大蜈蚣志存gao遠，ying取個如此大的dao號。

        chun娘家住村zi東面第七間房，阿花扮zuo鄉野農婦，假稱路過討shui喝，上前與chun娘的爹攀談起來。李家共六個孩zi，大哥病死，只余五個女兒。前tou四個送祭雨神，還剩一個小女兒在家，名喚玉娘。

        阿花借還碗當kou，瞄了玉娘一yan。貧苦人家女兒shen材gan1癟瘦弱，面有菜se，yan白泛黃，不比尋常姑娘形貌，不好妄斷年齡。說話行動，不似幼童稚zi，確乎是十六七少女神態。樁樁件件，都與chun娘所述對得上。

        阿花轉shen上山，給林寂他們傳了紙鶴，告知自己去向。如若她天明未歸，務必火速來蜈蚣嶺dao觀救人。

        “走吧。”她整整衣裳，收拾起一只大布袋背在shen上，對chun娘說，“去會會大蜈蚣。”

        是時天se已晚，星辰隱匿，月se幽昏。上得嶺來，迎面大片松樹林，密密匝匝，遮星蔽月。“山君小心腳xia。”chun娘飄在她shen邊，為她引路，“此chu1地勢險峻異常，尋常人ru松林，大多迷路轉向，或是跌倒摔傷。”

        阿花小聲dao謝，在chun娘指dianxia穿越松林。林外是座山門，阿花借朦朧月光，看清那山門匾額墨筆蒼勁，上書三個大字曰：慈悲觀。

        阿花看得慈悲二字，心里冷笑一聲。她輕手輕腳直奔觀中后門，果見幾間空禪房，關押被大蜈蚣蒙騙而來的姑娘。

        阿花隱去shen形，tiao上屋ding，將此觀前后共幾間屋、幾棵樹、幾kou井細細看得分明。關押姑娘禪房已xia了防護禁制，蜈蚣輕易闖不jin來。她肩tou布袋一解開，其中倒chu三四塊大泥疙瘩并百來條黑白花蛇。泥疙瘩敲開后，竟是螞蟻巢xue，無數黑螞蟻涌動其中。

        阿花蹲在地上，對遍地花蛇螞蟻低聲叮囑，爾后認真dao：“今日這一遭，多謝大家了。”

        而蛇蟻如同聽得懂她的話似的，紛紛俯首低tou，各自散去。

        阿花交代chun娘守在禪房外，有變動立刻來找她，而后整整衣裙，徑直推開正殿大門。蜈蚣妖dao正在殿中酣睡，鼾聲如雷，一旁兩個藍衣dao童見有女客來訪，忙不迭地將妖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