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會欺騙你。”
銀白長發幕簾般傾瀉,將獵網羅其中。神父偏避過那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不去看那雙此刻只倒映他的深紅瞳孔。這太危險了。鼻尖
“呃,你更想讓被我拐著彎罵?”波本驚詫,吐了吐——反正黑暗中神父又看不見:“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并不覺得那只蛇有什么錯。”
她眸清亮,語調也昂起來,腔似有野火燃燒:“說不定我還要謝它。永遠被困在伊甸園一隅,是多么無聊啊。即使有永恒的生命和產,不能探索,無法創造,那也只是在特定時間節無限徘徊,有什么意義可言?如果神因為背而賜予我有罪,我也將違抗那所謂的命運。”
“……請稍微控制表。”她輕戳男人臉頰,也跟著微笑:“才發現這里有酒窩。”
“「天使剛才路過了房間」。這句俗語常被用來解釋談話的突然中斷。”
“再者,為何拘泥于寓言?拿動比方僅僅是因為我無法概括人類格的復雜。”她嘆氣:“如果面前是臺機,至少能客觀測量能好壞。但我無法用看死的方式評判您,所以只能在現有框架略歸納,和現有類型建立聯系。醫術、智慧、生命力,似乎都沾了些邊,和蛇算是符合吧?至少它不令我討厭。”
“最后的問題。你難不擔心被我反咬一?”自古人類便以故事向孩們灌輸生存準則:農夫將凍僵毒蛇摟懷中,殊不知異族之間存在著天然的敵意,最終因為善良招致了不幸。
“那我也不認為它是壞的。說我結果論也好,功利主義也罷,它只是指世界上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即使遍布荊棘。兼聽則明,不是嗎?”
“另一種長有鳥羽,是生死的守護者,創造歷法和文字,司晨星。很不合邏輯吧?明明是爬行動,卻有飛上天空的能力。我以前篤信該生的存在,長大后才發現是無稽之談。”
“羽蛇神,其描述遵循常見的母題,即至者有雙重位格。飛天代表神;爬行象征人——動。”
波本眨,宕機數秒后終于放棄解讀謎題。相比言語,還是實際行動更有效率。她撐起,直視他躲閃不及的睛:“您會么?”
“雖然你措辭很蓄,但我發現,這些例似乎都較為正面,而且沒有提頗受迎的一個:蛇引誘人偷知善惡樹上的禁果。”
安古失語,目光完全被女孩引。如此桀驁不馴、藐視神明的存在,多么天真可,又多么悲哀。
耳畔再度響起篝火燃燒的噼啪聲。真是奇妙,過去就像件滿是線的破衣,隨手揪住細枝末節就牽扯一長串早已忘卻的記憶。從記事起,她就不愿乖乖待在鄉鎮等養父完成懸賞歸來,總是吵著要求隨行。拗不過她,金才在背后捆了張小型行軍床,平時他只隨意睡在衣上,但只要有她在,養父選擇營時也格外細心,除了考慮溫差地形毒蟲,還經常奔徙幾里地,只想帶她看更好的風景。峽谷中有羚羊漫步,鹽湖潔白似雪,砂巖層疊如波浪。而每當夜幕低垂,她便依偎在他旁,時不時提些傻問題,在溫柔的糲嗓音中緩慢沉夢鄉。
“加茲豋旗。如今很少用了。”
不如說她曾經篤信的是金。
謝天使,男人似乎沒發現她在走神。
真…”女孩倒在床,視線又被光潔鎖骨引。親手植的金屬深埋其中,只長釘兩端,乍看像是牙印——為的標記。她甩甩腦袋,驅散雜念:“事先聲明,有些細節我記不清了,您應該也聽過類似的神話。夜晚,在醫藥之神的殿堂中,其眷屬會化為蛇爬過熟睡病患的軀,使他們恢復健康。”
她沒有說書的天分,僅憑印象背誦片段,好在就算限定了題材,也應該有不少容可講。畢竟曾在野外度過了上千個日夜,睡前沒什么事可,只能聽些趣聞軼事消磨時間。
“…你沒睡著吧?”波本無端打破寂靜,語速快到險些咬到尖:“聊到哪了?光聽我講肯定很無聊,這話題沒必要再繼續。”向非親非故之人傾訴實屬大忌,一昧宣無法解決任何實際問題。遑論神父還是她最不想示弱的對象。
波本仰,前似乎浮現只有在沙漠中央才得以目睹的景象:天穹綴滿群星,銀河緩慢淌。小時候她以為這就是生活的全,如此安心的日會一成不變地持續去。她緊盯漆黑的天花板:“還有條巨蛇,被扔深海,首尾相銜將整個塵世包裹。”
“嗯。”她并沒有在聽,自言自語般輕笑聲:“你見過畫了條響尾蛇的旗幟嗎?在邊陲小鎮十分常見,上面寫著「別踩我」,寓意自衛反擊策略。我們在營地前掛了一面,警示起了歹心的瞎家伙。”
“除了這些,我還知更多。名字都記得。幻象蛇,彩虹蛇,上長角的蛇,故事卻想不起來。”她聲音很輕,飄忽如夢囈:“我不想忘記的。我怎么能忘記。明明是和他有關的事。”
安古注視女孩側臉。原來她還有這般落寞的神,竟讓人到陌生。即使此刻她就在旁,也像是遠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