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間,他從那個金發黑男人的上清晰地覺到了針對于他散發來的無邊憤怒和磅礴殺意。
雪越越大了,赤井秀一靠著車,在這寒冷的雪夜里慢慢地完了那一煙。
“砰”的一聲槍響,在這寂靜夜之中傳去很遠很遠。
“蘇格蘭!蘇格蘭!”
赤井秀一這才轉走去。他從袋里掏煙來磕一燃,了一昂吐氣時這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竟飄起了雪。
“彭”的一聲,通往天臺的門被推開,金發黑的波本現在了門。看清天臺上的景象,他似一時間呆立在了那里,久久未曾邁一步。
赤井秀一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為什么呢?他是組織的黑麥威士忌,擊殺叛徒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這是無比正確的行為,可為什么波本卻竟然會對他產生憤怒和殺意?
赤井秀一凝視著蘇格蘭的尸許久,最終斂瞼,發一嘆息似的聲音。
作機的有專門的成員負責,但赤井秀一并沒有直接離開。他始終注視著那焚尸爐的,直到上千度的溫將一切徹底吞沒。
不僅如此,赤井秀一知,他在組織的功勛也會因此再被記上一筆。從他開始追逐蘇格蘭到現在不過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罷了,但他的收獲卻已經足以比肩一個級別的難度任務。
這算是什么?波本他移別戀了?還是說……波本他,其實和蘇格蘭早就相識,是和蘇格蘭一樣被日本公安派的臥底?
但這并不代表他要在此時到愧疚和后悔。
“安息吧,蘇格蘭。”
他看到蘇格蘭的一落去,的衣服上慢慢洇開粘稠而猩紅的鮮血,無比刺目。
救蘇格蘭。但是現在,以FBI對他的不信任,這恐怕已經很難實現。
不,何止是沒有損失。就在剛剛,他收到郵件提示,他的賬上多了一筆數目相當驚人的大額打款。那是他作為這場狩獵活動最終獲勝者的獎勵。
這個從他加組織以來唯一一個曾對他表善意的人,就這么命喪在了他的槍。
一時間,天臺上陷了一片死寂。
既然事已經發生,那這些也就變得毫無必要。赤井秀一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理智到如此冷漠的地步。
“已經是冬天了啊……”
他抬起手來接了一片雪花,那看上去純潔無瑕的落雪在他掌心的溫度迅速被化,變成了一滴泛著灰的、渾濁不堪的。
誠然,如果今晚的事重來一遍,那么他也許的確可以得更好,甚至也許真的可以成功救蘇格蘭。
這當然早就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殺人,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蘇格蘭本就不是被他所殺,只不過是借他的手自殺而已。
赤井秀一半仰著臉回,遠遠地看向波本的方向。
這雪在諷刺什么呢?諷刺他嗎?諷刺他曾自詡正義,可實際上卻本什么正義的事都沒能到,只能在這組織的泥濘之中被同化得污濁不堪嗎?那些葬生于他槍的人,那些有罪之人、那些無辜之人、還有蘇格蘭這般本應該同他齊心協力共同為了摧毀組織這樣的目標而奮斗之人,他們的冤魂可曾懷揣著對他的恨意而久久徘徊于人世?
站在焚化爐前,赤井秀一望著躺在里面的蘇格蘭,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仿佛在那個男人的唇角看到了一抹笑意。
愧疚嗎?后悔嗎?恐懼嗎?痛苦嗎?
除了對羅曼尼康帝之外,赤井秀一還從未見波本對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如此緊張過。
如果是三年前的他,那么大抵是無法想象到他如今這般模樣的。但是沒有關系,他的都是對的不是嗎?蘇格蘭已經暴了,死亡已經是注定了的終局。能救來固然好,沒救來……他也沒有損失什么。
赤井秀一看到那個金發黑的波本飛奔著從他側掠過,抱著蘇格蘭的呼喊蘇格蘭的名字,俯去傾聽蘇格蘭的心。
然而就在赤井秀一打算主動暴自己FBI臥底份以取信于蘇格蘭之時,只電光石火之間,剛才還倚著墻氣吁吁似乎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的蘇格蘭忽然暴起,一把奪過了赤井秀一手中的槍,朝著自己的了扳機。
考慮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很可能暴在組織同僚們面前,赤井秀一盡量模糊了型開,“蘇格蘭,你先冷靜來聽我說。我其實……”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蘇格蘭必須得愿意合他的行動。
他掏手機亮,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新郵件的提示,那是來自于你、百利甜酒的郵件,讓他將蘇格蘭的尸運送到組織恰在附近的某焚尸地。
加組織之后變得越來越冷漠?不,其實不是這樣的。只是一個人的是有限度的,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
只在不能陪伴在你側的時候,赤井秀一才會偶爾上那么一兩,聊以藉不得見你的焦躁與渴望。
赤井秀一沉默了來。他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那邊相擁的一人一尸,看著波本那竭力偽裝可卻又實在難掩悲痛與絕望的神。
他曾經一度對香煙非常迷戀,那些還在FBI的日里,他從來都是煙不離手。只是自來到你邊之后,那一年的牢籠生活讓他被迫戒掉了香煙。而在被你從籠里放來之后,雖然你并沒有禁止他煙,但赤井秀一卻也依舊很少再。
但在這一刻,赤井秀一卻到一陣茫然,一陣從未有過的、哪怕是他第一次殺人時都沒有的茫然。
他覺到自己正在蛻變。
“對于叛徒,就應該毫不留地予以制裁,你說是吧?”
這滴灰黑臟污的,其中是否就有剛剛順著焚化爐的煙囪而飄到天空上去的,蘇格蘭的骨灰?
赤井秀一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這一。
著波本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可怖神,赤井秀一照了。只要是你的命令,他總會去的。他麻木地著這一切,腦海之中思緒一片紛雜,卻又好像大腦空白,什么都沒有想。
可事實沒那么多倘若,蘇格蘭的的確確已經死了,就在他面前,如此輕易。
赤井秀一本以為他會有這樣的緒的,然而事實上現實卻是——完全沒有。
大腦在行著這樣的思考,但赤井秀一卻發現,他的心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平靜很多,甚至應該說他壓就沒有什么緒上的起伏,有的只是一片寧靜。
他不只是沒有損失,簡直可謂收獲滿滿。
他已經找到了比尼古丁更能夠讓他上癮的事。
赤井秀一并不是一個會喜傷懷秋的人,但在這一刻,看著手心那一滴臟污不堪再不復純潔的落雪,赤井秀一卻忽然就覺得有些諷刺。
他自始至終都沒想殺蘇格蘭,可蘇格蘭卻又的的確確因他而死。倘若他距離蘇格蘭再遠一,倘若他自己手中的槍再看緊一,倘若他在蘇格蘭動手的一剎那便立刻反應過來奪回槍支,倘若、倘若……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蘇格蘭所隸屬的日本公安。
直到某一刻,赤井秀一覺到自己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
而赤井秀一卻因此而被驚醒。他從那短暫的茫然之中回神,非常自然的萊伊、黑麥威士忌所應有的姿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