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垂眸,不等飛蓬問,他便澀聲答:“我其實…知。”
“你知我要問什么?”久違的可笑溢上心,飛蓬中那抹笑痕消弭無蹤:“那你當時已就想到了,只是并不當真?”
重樓抿了抿唇,低聲說:“飛蓬,我比誰都了解你,怎么會意識不到你不想活呢?”他闔上了血瞳,將昔年的痛悔絕望鎖在心間:“可是,沒有求生,不代表會主動尋死。”不然,我怎么敢在那個時候,離開你去混沌呢?!
“我本有信心,讓你選絕,但天傳遞給你的信息,打斷了我的計劃。”隔了無數年,重樓深了一氣,啞著嗓將昔日計劃娓娓來:“我本想你冷靜來。放任你自行研究封印的方法,實則拖延了你得救的時間。再之后,我不會主動見你,那你的不舍得,隨著時光逝,雙方分揚鑣,只會越來越弱。”
重樓沉聲:“忘被破,你不能再走忘。前路無望必然因生恨,你的劍心是守護,支持你你的族人,是你持劍的原因,我的命比不上你的族群重要。”天帝、地皇不存,幾位界主輪回,卻早晚有歸來之時。為了不輸給他族,神界需要新的三皇。飛蓬不想拖累神界,就必須“知錯能改”,拿自己命當絕的基。
“或許有違原則,可你的習慣我也清楚。這等似乎錯誤但應該去的事,你拿不準,就會去問照膽這把只要君為主人的劍。”重樓臉上一抹笑意,如果到了那個地步,飛蓬的動搖和殺意的凝聚,就必定是照膽默認推動和自己步步誘導。那最后他殺自己,便構不成原則動搖、劍心破綻,于途于心境皆無礙。
飛蓬深了一氣,移開視線:“走絕之后,曾經恨折磨全是過云煙,被遺忘在記憶的角落里,你還真狠!”重樓最初發瘋,不就是因為自己走了忘,他再也不是“特殊”的嗎?被到極致之后,他卻能接受比“泯然眾人”更糟糕的結果了,何其可笑?!
“那個時候,我只想…”重樓喃喃:“要你好好活著。”哪怕親手抹去自己烙印在飛蓬心上的或溫馨或痛苦的全痕跡,爾曹與名俱滅,他也要飛蓬活來,繼而在上,再不受傷害。
飛蓬深深看了重樓一,抱緊懷中盒,一言不發飛云層,影漸漸看不清了。
那一霎,重樓隱約聽見一個破碎的聲音。但他來不及說什么,意識就抬步跟云中。直到飛蓬徹底離開邪界,怔怔瞧著那個背影的重樓才停來,蹲坐在云端。他尾染了紅,竟是此刻方敢表心底的難過。
就算沒有奢望,重樓也還是希望,飛蓬與他在一起時,多多少少能放松一些,最好是過得舒適、心舒暢。可飛蓬在說“不想睡”時,那個神分明表的意思,分明是他再也不會來此了。
在天上的涼風中呆呆坐了好一會兒,重樓只覺得自己很麻木,是疼痛到極的那種麻木,似乎這樣就能假裝自己安然無恙。他往旁邊歪倒,隨手扯了扯系太緊的腰帶,胡亂想著要不就在云上隨便睡一會兒。
反正邪念通架設好了,此界作用對各位界主都不是秘密,本不會有人來。結果才用了兒勁,重樓就驚覺,腰帶那顆拇指細的淚石支離破碎了。他垂眸只見碎如齏粉的石沫似指間沙,灑云中、隨風而逝,再也不見。
愣愣看著這一幕,重樓忽然想到,化膿的傷愈合,也就意味著疤痕永遠存留。那從今以后,自己和飛蓬永遠只是相互交托后背的摯友,再無一絲步空間,就與九天與赤霄那樣無異。這樣,應該也好的吧?
重樓莫名一笑,紅眸涌現溫和祝福,全無奢念。唯獨心中某個角落塌陷了去,像有無邊蟻群啃咬筋骨、血髓,細碎而蝕骨的疼痛再也不絕,讓他在云中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畔的寂冷仿佛化作虛無洪,在肺腑間橫沖直撞,淹沒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