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放心了,巴擱在羅戰肩窩兒里,小聲說:“你沒別的對不起我的事,你別的都好,可好了。”
羅戰用手晤著大碗,拿小勺往湯里一勺一勺地兌調味料,麻醬,韭菜花,醬豆腐,辣椒油,花椒鹽兒,蔥末,香菜末……
羅戰開著越野車,一路了四環、五環,往北山區開去。
兩個人默默無言,也不需要說什么,不需要問對方,你為什么要來這兒,你還想來看看嗎……像是彼此間都有某種默契,
程宇忍不住嘲笑他:“你丫行不行啊?是不是老北京啊?路你不認識了!”
羅戰氣得抱怨:“媽的誰知現在北京都給修成什么亂七八糟的?這路和房拆了蓋、蓋了拆的!二十年前這地方是這樣兒嗎?五年前它都不是這樣兒啊!
程宇給羅戰端了一盤炒疙瘩,一大碗綠豆面湯。
吃到嘴里的,是甜得像蜜齁嗓的味,那是只屬于他們的的味……
程宇車,像是著急的,一路小跑著,轉過一個彎兒,笑了。
“我都沒告訴你我在找什么,你怎么知我找這個店啊?”羅戰從后摸程宇的腰,偷偷地親程宇的后脖頸……
那是當年程宇買給押解車里著手銬的某個混球的飯,讓羅戰在監牢里回味了三年的一頓飯。
羅戰把車停在路邊,把整張北京市郊縣交通圖鋪開在方向盤上,倆人在車廂里嘻嘻哈哈,互相擠兌扯淡……
程宇默默地看著羅戰,唇邊是特別知足的笑模樣兒。
對不起你!“
路上開開停停,為啥呢?因為某個幼兒園小朋友他不認識路了。
羅戰樂著說:“嘿嘿,咱倆現在就是一對兒幼兒園小朋友。”
程宇沉默地看著車窗外,努力地回想著:“應該就是這條路在前邊兒有個岔路……”
羅戰拿勺喂程宇,倆人你一,我一。
“就是這兒,劉家小館,店還在。”程宇指著說。
那天,羅戰把車一直開到當年事的地方。
程宇說:“郊什么游啊?初中畢業以后就沒聽說過這詞兒了。”
“我告兒你吧,這年只有老北京他在北京才迷路呢!”
隔了這么多年,四周的景仍然那般熟悉,恍如昨日。青黛的山巒,碧綠的原野,蜿蜒險峻的公路,幽深得看不見的密林深谷……
一共七樣兒,就是程宇當初給他兌的湯料,一樣兒都不少,甜酸苦辣,五味俱全,記憶猶新……
正值北京的金秋,最好的季節,羅戰趁著休息日,非要拉程宇去郊游。
羅戰再往北面山里開去,程宇就不說話了。
這幾年油價和菜價嗖嗖嗖飛漲,老百姓手里的錢以日新月異的速度行貶值。當年十塊錢的盒飯,現在賣三十五了。
羅戰一路開車,一路尋覓著,問程宇:“還記得在哪兒嗎?”
羅戰扭,看著程宇,忍不住把嘴唇貼上去,悄無聲息的萬分鐘的吻……
一個城市歷經歲月的滄海桑田,依然留存在兩人心底最深的就只剩記憶里這一片漂染著淡紅血的碧青山……
小鎮早就變樣了,原先大片大片茂密豐盛的蘋果園和棗樹園,如今都找不見了,遠遠望去一片鋼筋泥的工地,的吊車鐵臂在空中盤旋,大牌上寫著“清雅苑家園”什么的開發商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