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唐奕川大吃一驚,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川臉有了一絲崩坍的跡象。他一直小心地把我排除在這場復仇的陰謀之外,他留給所有知悉這段的人一個冷漠、絕的形象,瞞過了殷妲與周揚,瞞過了我,甚至瞞過了他自己,然而這個剛剛獄的洪兆龍,竟能如此輕易地言中要害。
簡單說明來意之后,唐奕川起往門外走,他對洪兆龍說,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
這就是令我恨交加的,我的唐奕川。
這句話剛剛說完,唐奕川就陷了昏迷,他很安心地躺在我的懷里,像睡著了。這個時候火差不多已被撲滅,一片廢墟之間只剩零星馀火,那一殘光映在他的臉上,天賜胭脂一抹腮,特別好看。
我失而復得,近乎狂喜,我緊緊抱著他,啞著嗓回應他,唐奕川,我知;唐奕川,我來了。
“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我宣誓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憲法和法律……”
我眶得厲害,淚終于不爭氣地砸了來。這是檢察官額誓詞。我們律師跟檢察官打交久了,大多都覺得這誓詞是放屁,什么“恪守檢察職業德”“維護公平正義”,真正好了的沒幾個,但憑酒財氣四個字,就能把這些貌岸然的人民公仆全倒了。
會。短暫地怔過之后,唐奕川很直接地表態,他會彌補過去十年的過錯,他想跟我從來過。
唐奕川住院時,前前后后來了不少人,許霖來了,鄒瑩來了,調查這起火災事故的公安人員來了,我哥與市檢二分院的領導也來了。由這些人的話語行延伸,當然也夾雜著我對未知分的大量想象,我漸漸拼湊了整件事的真相。故事聽來不復雜,但前因后果能一直追溯到十來年前。
第29章
我猜想,三年前最后關放過我大哥傅云憲后,唐奕川曾去探望過剛獄不久的洪兆龍。我也猜想,面對昔日戀人的父親,唐奕川應該已經明確地表示他放棄了,胡石銀隱居國外,手幾乎被一鍋端,傅云憲也被吊銷了律照,他花了整整十年,用太多的心機與算計,太多的仇恨與背負,得到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結局。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是叫我的名字,但一時發不聲音,多半是嗓已被火場的溫灼傷。
唐奕川被救護車送往了附近醫院。聽醫生說,除了手臂與后背的深二度燒傷外,還有一些肌肉與臟損傷,呼與肺也灼傷嚴重,需要住院接受治療。
“我聽見了……你喊我的名字……”唐奕川的聲音十分嘶啞,氣息也分外虛弱,他的手臂與后背有大片目驚心的燒傷,但他持從我的懷里抬起來,平靜而認真地說:
洪兆龍在這個時候突然問他,你會跟那個叫傅玉致的小在一起嗎?
“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你了。”
但這是唐奕川。三年前,為了制約公權、廢除一項針對刑辯律師的不合理制度,他甘愿放棄仕途以及與我哥清算的最后機會,而今天,他也能在生死關選擇救胡石銀一命。
這可能是他十余年來最安穩的一覺。
“我沒有違背誓言,也沒有虧欠故友,”他抓過我的手,像撫憲法那般撫于他的心,宣誓一般,“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你了。”
這場大火是洪兆龍派人放的。
洪兆龍的表態也很直
了去,在倒地前被我一把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