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他和沈定文只見過一面――便是前兩日夜里他去救金河,結果反被沈定文要挾,不得已替他治了傷。
那時候的沈定文,雖然在青州官場極不得意,自己也生死難料,卻依然是鎮(zhèn)定的,甚至鎮(zhèn)定得過了tou:他就那樣清清淡淡地站在夜里,清清淡淡地談著自己和駱紅眉的生死。
他見過的沈定文,是一個極端冷靜的瘋zi,如今終于徹徹底底真的瘋了。
方輕詞輕輕巧巧地震開了沈定文,侍衛(wèi)們也反應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胡亂掙扎的沈定文抬到了床上,一個侍衛(wèi)取chuniu筋,將他手腳束在床邊。
沈定文終于不亂動了。
為首的侍衛(wèi)轉向方輕詞,“方先生,王爺讓我們給您帶一句話:沈定文shen份麻煩,放他這樣總不是事兒,您要是能治好他再好不過。”
方輕詞如今也熟悉了蕭王的風格,知dao剩xia沒說chukou的后半句話是治不好就直接殺了省事,只輕輕“嗯”了一聲。
侍衛(wèi)略一沉默,壓低了聲音,又dao:“沈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他這話倒不是替蕭王問的。方輕詞想了想,dao:“大概是nei息走岔導致的走火rumo吧。”說著伸手掀開沈定文背后衣wu,louchu顏桐留xia的掌印,向侍衛(wèi)dao:“駱紅眉nei力暴烈,沈定文如果順其自然可能只是掌力發(fā)作shen亡,如果仗著自己胡亂學來的nei功瞎搞的話……后果就不好說了。”
侍衛(wèi)們也有些武學gen基,聽到這個解釋,深以為然地dian了diantou。
為首的侍衛(wèi)想得更深一些:方輕詞明知這是駱紅眉留xia的掌傷,卻不救治,如今自然更不可能guan沈定文了。
他于是dao:“那我直接回稟王爺,沈大人的瘋病……治不好了?”
“不用。”方輕詞忽地伸手扯了張紙來,立刻有yan力好的侍衛(wèi)將筆蘸飽墨捧到他面前。方輕詞伸手接過,龍飛鳳舞地寫xia一張方zi,遞給侍衛(wèi)首領dao:“這上面的藥材都要。”
侍衛(wèi)首領應了一聲,凝神細看,見到方輕詞的字,神se驀地僵住了。
方輕詞假裝沒看到這一幕,揮了揮手,示意這里不需要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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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wèi)們離開之后,方輕詞一個人拖了把椅zi坐在床邊。沈定文雖然被綁住了,jing1神倒還是很好,正披tou散發(fā)地瞪著他。
an他原本的計劃,他在沈定文shen上xia的暗手今夜zi時才會發(fā)作――然而沈先生大概是ti質特殊,竟然提前了七個時辰。
……也未必是沒有理由的,方輕詞想,沈定文本就心mo極重,提前導致了氣息走岔神志錯亂,也說得通。
他見沈定文仍然不住掙扎,于是取chu一gen銀針,輕輕對著他太陽xue刺了jin去。
沈定文立刻便陷ru了某種幻像。
方輕詞坐在床邊,看著安靜xia來的沈定文,思緒漫漫地散了開來。
駱紅眉曾經跟他說過:誰年輕的時候沒dianre血呢?
這話當真不假,方輕詞想。
駱紅眉如是,沈定文如是。
年少的駱紅眉一心建功立業(yè)開疆擴土,年少的沈定文一心金榜題名平步青云――然而歸gen結底,他們理想中的志向,終究不可為。
駱紅眉信了,所以敗了;沈定文不信,所以瘋了。
他想,沈定文這輩zi,大致可以概括如xia:
拿著經商種田的劇本,偏要演成苦大仇深權謀戲;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