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格外和。她許久未梳洗,便就
小二“噯”了一聲,閃讓在一邊,笑呵呵:“溫姑娘,安撫使府里派了人來,給姑娘送新的衣裳。” 原來軼青與平之昨晚照舊歇在城南漢營的客棧,北院大王卻幸了安撫使府。
軼青怔然住了,不知自己說什么惹怒了平之。她想起他不適,恐怕心也連帶著不好,不敢再說,起:“平哥,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你有事便喚我。” 猶豫著伸手,不知該不該扶他躺,見平之沒有理她,伸的那雙手沉沉垂,緩慢地纏握在了一起。她在門又回望了平之一,見他還是面朝里,沒有看她,不禁輕輕嘆了氣,這才推門而。
軼青拿起那套男裝,躬多謝過姑娘辛勞。那姑娘脆利落地一禮,脆生生:“既然溫姑娘已選,那咱便回府復旨了。” 軼青本想問一句斛律昭傷勢如何,見小二哥還在一旁殷勤地笑,話到嘴邊生生吞回了肚里,望著姑娘纖巧靈動的背影遠去了。
再細想整件事中蹊蹺的疑,越來越覺得熟識多年的兄弟不可盡信,中一陣氣悶:悲怒、煩躁、失望、傷憤一一掠過心,怒軼青不爭、哀軼青不幸;若非怕軼青察覺他已經起疑,只怕要當場撕破臉,割袍斷義。他向里轉過,冷冷打斷了軼青的話,“我累了。你去吧。”
小二不明所以,又上前來問是否要“燒洗香湯舀?”、“或加些茉莉花皂,再抖些檀香白礬?”、“找人來侍候姑娘沐浴更衣?” 問個不停,生怕怠慢。軼青連忙謝過,托著衣服躬:“我自有計較,不好勞煩店家。” 小二聽了,慌:“姑娘別看我們店小,既然是姑娘要的,那上天地也得尋來。” 軼青暗忖,這店家怕得罪北院,我若一直拒絕,他反而更慌怕,更得殷勤備至,遂委婉:“店家,我今日城轉上一轉,回來后風塵滿面,屆時再勞煩店家燒湯洗澡,如何?” 那小二見姑娘應了,立刻松了氣,忙不迭答應,這才喜喜樓,張羅店中事去了。
軼青展開看時,只見其中一套是女裝,上青碧的直領左衽團衫,襜裙用的石榴紅的,遍繡銀全枝桃花,周六襞積,紆徐委曲,婉舒之極。又有兩緞帶用琉璃,上飾烏金、牙白的同心圓紋,雙垂至齊,不似南朝用淡雅,錯彩鏤金,艷麗非常,顯然是北朝貴族女服飾。又有小衣、中衣、合襠、開襠、兩外側開中合襠,不表。
另一套則是男裝,窄袖左衽,是件絳紅的短褐,兩側開衩。縛袴,深蒼青。又有皂巾裹。南朝形制,庶民才服短褐袴褶,缺衫也是兩側開衩的;貴人長服深衣則加襕、袖、褾,兩側不開衩,稱為襕衫。
軼青包了那套新衣服,穿著套舊衣敲響平之的門,未得應答,便獨自門。
門廊是個年輕西域姑娘,窩深深,一雙淡褐的眸靈氣動人,新月般的彎眉細而,鼻梁和巴輪廓致明晰,一張櫻桃小紅滴,與上的銀朱小帽相得益彰。帽垂著兩條五彩飄帶,梳一條油光黑亮的單辮,盤于發。上則著一襲雪青布的左衽長袍,窄袖利索練地挽起。那姑娘輕快利落地福一福,側著,明亮的大里充滿好奇地打量著軼青,涼語:“北院大王命婢帶了兩套衣裳,任由溫姑娘選。” 說罷,雙手脆脆將托盤向前一推,端的卻是兩套衣裳。
軼青一夜幾乎無眠。次日起了個大早,坐在鏡前呆呆望著。女的份既已經被揭穿,再男裝束有何必要?可女兒家的那些丫髻雙鬟螺髻她又全不會綰,再說手也沒女裝。正想著,忽有人敲門:“溫姑娘,您是起了么?” 軼青也懶得在意,披散著長發就去開了門。門外小二知軼青是昨晚坐在北院大王上、被北院大王親自抱上樓的女,怎敢怠慢?滿臉堆笑地伺候在門,又問要不要打,又問要不要早飯。軼青連忙叉手謝過,客氣地笑:“不敢勞煩小哥兒。敢問隔房里的客人是否起了?” 小二一愣,:“客人還未有動靜,姑娘是否要小的去瞧瞧?” 軼青叉手一禮:“不敢勞煩。想來是還沒起,在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