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往斛律昭臉上蹭,不住打著鼻響,還想去輕咬他的肩膀。斛律昭笑著閃避開,牽起軼青一只手,輕輕拍撫的頸。那又低,用鼻湊過去拱軼青,一連幾次,原來是想讓她離斛律昭遠些。昭忍俊不禁,一手牽住韁,另一手沒放開軼青的手,低聲用涼語對那說了幾句什么。軼青再去撫摸它,那只是垂著黑褐的大睛,不再反抗。
“它叫圖雅……你知,是‘幸存’的意思。大興三年蒐的時候,我在赤峰山撞見她母親被老虎咬死。這小家伙才生沒兩天,剛會跑,在那兒拼了小命踢蹬老虎。我見了不忍,就……”,搖輕笑,“其實自然界中弱肉,一降一。那母大蟲死了,一窩小老虎也是活不去的。” 說罷,輕輕嘆了氣搖搖,眸光微黯。
軼青抬眸,一次認真細致地打量斛律昭的側(cè)臉。他眉峰依然飛揚如劍,頜的棱角也確實很凌厲,狹長上挑的鳳眸也依舊釅銳利。然而,她忽然發(fā)覺——或許因為他唇角那略帶傷懷的淡淡笑意——他唇的弧度其實很柔,雖然唇肉薄得幾乎不見,但那幾個起伏勾勒近乎完的弧線,如早山澗即將消的寒冰,雖嚴冷,卻透著一種難言的溫與柔韌,仿佛她輕輕一,便可化作淙淙清泉,澤被萬而一無所爭。
她怔然凝望著,竟有些恍惚。
昭注意到軼青的眸光全在他臉上,似乎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專注與柔和。他低眸回望她,中笑意漸深,語氣多了戲謔:“圖雅可是在嫉妒你呢,它也知青娘比它要緊?!薄≌f著,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指掌上老繭輕輕摩挲她肉。軼青臉騰地灼,連帶耳后都,甩開他的手,脫而嗔:“呸,圖雅哪里是嫉妒?分明是看你這人惡貫滿盈薄寡義,要我離你遠遠的?!?/p>
這話言不遜,昭聽了也不怒,朗聲大笑,順勢將人摟懷里,笑:“噯,青娘罵的是。我這人確實薄得很,可偏偏對你,怎么也薄不起來?!?/p>
廄里還有旁人,軼青臉更,又掙扎不脫,只好低埋著臉認栽。斛律昭忍不住又逗了她幾句,惹得姑娘更羞怒,氣急敗壞地乜斜了他一。笑鬧間,忽然有人:“臣參見殿?!薄≥W青看時,只見是一位扎青皂幅巾、盤領(lǐng)紫窄袖袍、腰束蹀躞玉帶、腳踩長靿革靴的貴人,正單膝跪地行禮。斛律昭幾乎是意識地把她掩在了后,臉上的笑意早沉了去,淡淡瞥了那人一,胡語:“外面說話。” 說罷,柔聲囑咐軼青在圖雅廄中等他,先那青巾貴人一步往外走去。
那青巾貴人站起來,看時六十上,典型西域人的鼻深目,須發(fā)皆白,面容削瘦,顴骨突,目光如鷹隼一般犀利,端的神矍鑠,威風(fēng)凜凜。軼青從他袍服顏與腰上十三塊玉帶銙猜了來人份,垂首跪:“草民叩見安撫使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