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叫呢？

        “你是我的一切啊，”女人的另一只手撫摸女孩的臉頰，一寸寸描摹她的五官，“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陳林躺在女人的大上，額抵著女孩的額，他瞇著睛向上看，視線所及之都被柔和的陽光填滿了。

        有個人，你是她的一切。她會為你任何事，保護你，你，不論回報，也不需理由，不何時何地。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們不需要尋找也不需要相逢，她和你之間的聯系是世界誕生的時候就注定的規律，永遠都在一起……沒有任何事能將你們分開。

        女人輕輕撫摸著他的發，把因為長時間不打理的發團梳理開，指尖撓著他的，像是梳刮過那樣，讓他覺得麻麻的很舒服。

        女人把淺淡的目光投向了他，她的睛也是淺淺的顏。

        “媽媽，他是一個人，他好可憐。”

        陳林瞪大了睛努力去看女人的臉，但他還是什么都看不到。

        女孩睜開了睛，陳林卻始終不能看到她們的臉，仿佛有一團迷霧繚繞在她們臉上，久久不能化開。但他知女孩的臉上是分外放松的神態，她在母親的懷抱里，她什么都不需要擔心。

        陳林，忐忑地抿緊了唇，他從來沒說過這個詞，即使聽到過很多遍，他還是不曾親說過，好像說來就是對那個人的不尊重，他的第一聲應該是屬于她的。

        他覺自己的睛很，也很，低空拂的風無法帶走一絲度，所有量都積蓄在小小的軀中，似乎一刻就將破而。

        陳林突然醒了，掙脫了桎梏般大呼，冷汗從額滴落，迅速消失在地磚的夾間。

        外面突然起了風，有人在快速地跑動，金屬在石板鋪就的地面上劃過，發尖銳刺耳的聲音。

        那雙睛，那雙金的睛，像是緩緩動的熔金，也像旋轉在瞳孔中的金曼陀羅花。無言的貴和莊嚴的氣息從這個六七歲的孩上散發來，明明只是狼狽地趴在那里，卻好像有什么尊貴的神明正在破繭，要借他的重臨人間。

        他把縮在女人懷里，覺不到她的溫度，所以他盡力貼緊了他，想把自己的溫分給她好讓她溫一。

        陳林跌跌撞撞地扶著墻爬到溝前，前幾天一場雨后遺留的清折他的臉，一雙詭異的睛現在熟悉的臉上，讓他變得如此陌生。

        女人快樂地笑了，于是男孩也一個笑容，他想幸好自己好好地練習了幾聲，要不然叫得不好，媽媽便會很失望。

        女人笑了：“可以啊，為什么不能？只要你想……”

        女孩悄悄地把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女人又唱起了歌，歌聲悠揚、輕快，陳林覺得自己的心也安靜來了。

        “當、當當——”

        那是一個全世界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是夢嗎？那兩個人是誰？為什么會夢見她們？

        這時候的夕陽很溫，從門窗透來，把所有東西的影都拉得極遠極遠。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與之相對的是女人和女孩上越來越重的迷霧，他慌亂地去抓那些逸散的霧氣，徒勞地抓到了虛無。

        “我想看一看你的臉，”男孩怯生生地問，“可以嗎？”

        女人低低地哼著一首歌，離得太遠了，陳林聽不清她唱了什么，可是她的聲音讓人安心。女孩從睜后就一直盯著他的方向，等歌聲結束后，她小聲說：“媽媽，外面有人。”

        他思來想去，先學著女孩之前的語氣在心里練習了幾遍，然后緩緩吐這個詞，緊張得連聲音都在發抖：“媽媽……”

        “那就讓他來吧。”

        “外面從來都有人。”女人安安靜靜地說。

        陳林把支起來，他發現陽光原來不是來自于外面，陽光來自于媽媽的。她的冰冷，卻透著溫的金陽光。

        夕陽一黯淡了去，半透明的月亮從遠的藍天中顯形，溫度也隨之降低。

        這種覺真好啊。

現了，她坐到女孩邊，把女孩的放到自己的大上。

        陳林坐到門框的正中間，依偎在女人邊，聞著女人上衣服洗凈的皂莢味，他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一只鼴鼠，蜷得很小，躲在女人的羽翼。

        “你能叫我一聲嗎？”女人說。

        青銅鼎砸在地上，一圈又一圈波一樣的回聲。

        女孩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也回握住她，就像溫女人一樣給予她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