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許多以前看不見的東西,仿佛神浮在空中觀察世界,一切變得格外清晰。
他在一瞬間產生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血在血里奔如寒冰解凍后的大河,每個細胞都芽般放肆地、用盡全力地呼。無窮無盡的力量,沿著幼小的無聲地傳遞。
細碎的聲音鉆了男孩的耳朵,他準的鎖定了來源,然后就看見一修長的影從柳樹的影中逐漸顯現。
是那個盤發的女人,她看起來四十歲上,墨綠的旗袍把她襯得很白,也凸顯了她妖嬈的曲線。她踩著一雙黑的跟鞋,小上的肌肉讓她看起來并不那么友善,整個人優雅與兇狠并存,氣質與這條市井氣息厚的胡同格格不。
原來她一直沒有走,而是用了不知什么辦法隱藏在了樹蔭。
“野生的小混血種,”她邁步向男孩走去,停在他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陳林仰視盤發的女人,她的發與迷霧中的女孩一模一樣,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親近,所以他不加隱瞞地告訴了她:“陳林。”
“姓陳?你怎么能姓陳呢?你怎么敢姓陳的?”女人抬起,一腳踩在了男孩的上。
“唔!”
陳林猝不及防被她踩了滿地的塵土里,落葉險些刺他的睛,細長的鞋跟壓在脆弱的后頸上,哪怕是被化過的也難以扛住這一擊,泛著暗的血從鞋跟滲了來。
“我是……十一胡同孤兒院的孤兒,我們都姓陳……”他艱難地發聲。
女人嗤笑了一聲,加重腳的力氣:“大概吧。告訴我,風是什么形狀的?”
“不知,人怎么……怎么能看見風呢?”陳林聽這個古怪的問題別有深意,避開直接的回答。
“真的不知嗎?”
“不知……”
后脖頸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了,陳林緩過一氣,意識用手護住了后腦勺,蜷起來,張開嘴大息。
“我討厭你的睛,”黑跟鞋踢了一腳地上的小鼎,讓它咕嚕咕嚕地去一段距離,“別讓我再看見你,小野種,帶著你的東西遠。”
女人嫌惡地俯視他,男孩從垂落的發絲間隙發現她也有一雙明亮的黃金瞳,只是璀璨的程度遠不及他。
他想,憑什么,他們分明是一樣的。
跟鞋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漸漸遠去,陳林這才直起,再次對著面觀察自己的睛。
金的光芒此刻已經黯淡去,恢復成了原來的淺棕。它們不再威風凜凜,甚至有些脆弱,像一些上了釉的瓷瓶,輕輕一推就能打碎。
他抬起手,隔著一層膚受球的轉動。
又或者,她討厭的是原本的顏?
男孩想不通這個問題,但女人的現打破了他目前暫且可以稱為安穩的生活,他必須要面對上突然現的異變和莫名其妙的危險。北京就這么大,他們總會遇見,曾經的日已經遠去了。
一個想法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也許我應該離開這里。”男孩想,“我應該去找媽媽……還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