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洪振抵瓊華島復旨的時候,就見自家主正斜倚在亭廊間,手捧一卷書,讀得神。他不敢打攪,等主把書放,眺望湖岸殘荷,方上前稟:“主,黍離殿的婢來稟,淑夫人常給庸德公枕邊風兒,借錦綾院的那件衣,把主問的話寫在里,帶北院,再伺機送南啟。庸德公本不敢,淑夫人說的多了,他似乎終于松了。”
昭合上書,搖笑:“沒想到,一幫弱可欺亡國喪家之,皇帝一個兩個的茍且偷生,反倒是其女專想著復國。正如這死蓮,雖一片凋零敗落,卻剛毅激烈照舊。難怪前朝花夫人寫那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也算可敬可嘆。” 洪振畢竟不如他師父蕭思博學,只聽懂主滿意事展,遂躬:“是。如此一來,倒不必我們手誘導了。” 斛律昭的笑淺了幾分,“話雖如此,畢竟虎不得。如果淑夫人臨陣退縮,不肯送密信,咱們還得推波助瀾。孤的錦綾院可不是白建的,謀反的罪名一定要坐實。” 洪振想了片刻,:“捉賊捉贓。戲要的真。若可栽贓一封密信在錦綾院的人上,那樣是最保險的——”
昭立刻打斷,攤手:“錦綾院助前啟遺民謀反,證據確鑿,何來的栽贓?” 言之意,何須證據從何而來?
洪振忙頷首,賠笑:“主說的是,只要找到證據便了。” 又稟:“主,錦綾院的人今日去了黍離殿。怕淑夫人起疑,沒敢派人在外間偷聽。” 說罷,將那對玉鉤拿來呈給了主,繼續:“室暗龕里的婢說,淑夫人確實寫了什么東西交給溫軼青手的那個錦工,叫顏平之的,只不知寫的是什么——主,或許是確鑿的謀反證據,要不要帶人搜一遍錦綾院?”
昭接過玉鉤,端詳把玩了片刻,確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落日像極了那個女孩映著燭光的肌膚,:“不,不可打草驚蛇。錦綾院的人橫豎只得黍離殿兩次,一次量,一次送衣。那位淑夫人是個聰明謹慎的,不會一次就鋌而走險。孤猜想她這次送的信,大概是家書一類。即便被查來,也并非謀反大事。若今次能成,等錦綾院的人來送衣的時候,她自然更加大膽,想方設法將秘密機要送。” 說罷,輕搖手上的《左傳》,笑:“正是《鄭伯克段于鄢》之理也。” 說的是鄭伯一次次縱容弟段,故意讓禍蔓延,誘使共叔段得寸尺,愈加驕橫,終于起兵造反,被鄭伯克于鄢城。
洪振頷首曰:“是。主這一把火燒了錦綾院,也燒死了上京的新政。明人都瞧得,咱們給過漢人機會,也給過漢化新政機會,錦綾院全是南朝形制讓漢人建的,主還對庸德公禮遇有加,是他們自己不識抬舉恩將仇報,日日想著復國。有了這次謀反,上京那幫漢臣想來是半句也不敢多說了……謀反的重罪,便是有人帶鬧事也沒人敢跟了。您也算在漠北六鎮那幫親貴面前足了姿態,宗王們總該消停消停了。以前那些不信北院反對新政的人,這回總該……”
洪振話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自家主神一沉,不知什么惹得主不悅,忙住了,聽他:“那日,你把孤母妃的牌位從宗祠請去西偏殿,擺在離錦綾院最近的屋里,朝西的窗前。孤要她親看著。”
洪振一怔,不敢虎,忙垂眸應是,片刻后斟酌著問:“啟稟主,事成之后,錦綾院和永安的人怎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