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我問,“我會聯系你們的。”
“我們就住在拉瑙卡勝利旅館,您告訴前臺我們的名字就好。”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把餡餅和腌肉全都吃的一不剩。她們跟我講了很多農村的故事,讓我一會兒想家,一會慶幸已經長大。這些姑娘都很窮,事實上莫羅多伊一直都是個又窮又冷的地方,和拉瑙卡一樣。我問她們為什么要加全農盟,葉夫尼婭告訴我她是為了更好的教育,全農盟成員可以申請獎金,她已經快完成中學業了,明年準備讀大學。
“你想去國立農業大學么?”
葉夫尼婭搖搖:“不,我要去羅斯奇亞機械大學。”
“那兒很偏遠的。”
“沒錯,所以她們需要我。“
斯維特拉娜還沒有想好以后要嘛,她和妹妹加全農盟只是為了有個地方住,而家里的醉鬼父親實在讓人無法忍受。烏妲利娜不同意的觀,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夢想。她要參軍,而全農盟成員報考軍校是有優勢的,更不用說她這樣偏遠地區的姑娘。“也許我會在全農盟里呆一輩,以后當個事務員,反正我很會畫畫,字兒寫的也還。”斯維特拉娜笑瞇瞇地調侃,一把摟住帕莎,“陪你一輩好啦,帕拉斯科維婭?緹瑪謝娃。”
“你要一輩留在莫羅多伊么?”我問。
帕莎,“我是被瑪門魯科娃收養的。莫羅多伊是我的家,就像拉瑙卡是您的家一樣。我知當兵很光榮,但農民也一樣。工人,農民,士兵,”她用的都是米加斯語的陰復數形式,“新時代的圣三一。莫羅多伊是米加斯重要糧儲備地區,我們要喂飽這個國家百分之三十的人呢。對我來說,這足夠我忙一輩了。”她頓了頓,滿臉希翼的笑起來,又變得像個孩了,“我沒開玩笑。我是打心兒里喜這些東西。不信您問她們,我經常對著金燦燦的麥田和向日葵地傻笑,心里想這些東西能成多少面包,榨多少油啊!我是挨過餓的,看著一袋一袋的糧被送到全國各地,我心理一就踏實安穩了。”
我記憶中豐收的場景可不是這樣。我十一歲那年,父母最快樂的時候。父親不喝酒也不罵人,母親喜氣洋洋的腰上扎一條紅腰帶,兩人一起在田里忙到天黑,而那甚至不是我們的土地,收成也不屬于我們。我們這些小孩則滿村跑,幫果農和漁夫打手掙零嘴兒,可能是幾個爛蘋果,也可能是幾條太小的,賣不去的魚。豐收結束后的第一個晚上,父親大喝一場,帶我和弟弟去森林里打獵,他遠不如我的外祖父,但依然能稱得上是個合格的獵手。我們最幸運的一次回來了一只小公鹿。它并沒有上死去,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痛苦呻,纖細的無力的在土地上動。多漂亮的睛,睫那么長,在黑暗里閃閃發光。它好害怕,苦苦哀求,是童話里幫助過薩列維奇?伊萬的小鹿。“放過我,薩列維奇?伊萬,放過我。有誰比你更知我以后會幫助你呢?”薩列維奇?伊萬放過了小鹿,可我不行。父親著弟弟開槍打死小鹿,告訴他這是我們今年冬天所有的肉。弟弟不敢,弟弟太小了,還在床。父親生氣,罵他是個娘們兒唧唧,婊養的畜生。“開槍,尤里!開槍!你沒聽到我說話么?”父親把比弟弟還的獵槍他手里,“你想讓我把你留在這兒凍死么,你這個孬種!”弟弟開始哭,和小鹿一起,嗚嗚哭個不停,本抓不住槍。我再也忍不住,抓起獵槍對準小鹿,扣動扳機,“碰”的一聲,煙霧彌漫。小鹿死了,耳朵面現了一個圓圓的孔,滲油亮的血來,睛還睜著,卻了。一秒我就躺在布滿霜和薄雪的地上,前是繁星的夜空,耳朵嗡嗡作響。我的臉和嘴都很疼,一定是裂開了,因為溫的很快就嚨,滲到衣領里。弟弟哭的更大聲了,壓在我上,被嚇得夠嗆。我不得不忍著疼痛起安撫他,否則一秒他也會被父親一巴掌扇倒在地。“他媽的母狗!”父親醉醺醺的吼,“一對兒狗崽!早晚有一天把你們都殺了!”父親用槍托揍我,邊揍邊踹,警告我不準在碰他的東西。他并不只是反對女人碰槍,也恨我居然敢阻止他對自己的孩行使恐懼教育。起初很痛,不過很快我找到方法,知怎么用衣服最厚德地方去接他的靴和槍托的木。他像溺死鄰居家不要的貓崽一樣抓起弟弟,把他摔到一邊,在雪里,大吼大叫,一直到我們都不敢作聲才停。我們小心翼翼,一瘸一拐的跟在父親后,互相牽著手,給對方一可憐的安。小鹿的從父親的肩膀上綿綿的垂,我殺死的獵。他又圓又亮的睛望著我,沒有幸災樂禍,只有悲憫和同。就這樣,父親帶著他的三個暴力受害者回到家,母親一就知我們挨了打,又沖我們踢了幾腳,趁父親不注意小聲罵我們邋遢。“你要怎么嫁人?連你的弟弟都照顧不好?連你爹都要揍你,你以后的丈夫得把你打死。”她小聲咒罵,抓了一把爐灰抹在弟弟臉頰的傷上,“小短命鬼,別這幅死樣!“她對弟弟說,“當兒的,哪有不挨打的?”